一條胳膊纏了過來,男人就沒法起身了。
他緊摟著妻子,好半天吐了長長一口氣出來。
從形勢上來說,高層都在嚴格保密的,陳凡世曾經跟領導們關係那麼好,也隻知道一丁點的雞毛蒜皮,而之所以此事要嚴格保密,是因為一旦這件事泄漏,領導要考慮,同事和下屬們於韓超會不會有偏見?
而且迄今為止,韓超甚至不算實際意義上的暴露,越方那位還在職能部門,兩國說不定將來會建交,這種事要傳開,韓超一家的人生安全怎麼辦?
這也是為什麼他不去駐港部隊的原因。
做間諜的最高水準是,永不暴露!
不過有《戰時保密條例》,徐鑫是不敢明著把照片給彆人看的。
但他要私底下用下作手段給陳玉鳳,給他的同事下屬們看呢?
所以照片他必須拿到手。
不過現在的韓超有點太衝動了,他現在的行為,不是一個可以在虎口下隱忍三年,冷靜理智的間諜會做的魯莽行為。
因為徐鑫非但沒有為軍人的原則,甚至已經失去做人的底線了。
直接上門肯定拿不到照片,韓超得想個什麼辦法呢?
他再問陳玉鳳:“報道,你真的同意讓徐鑫發?”
“讓他發吧,我能兜得住。”陳玉鳳說。
韓超默了好一會兒,斟酌說:“鳳兒,你隻是個鄉下姑娘,你還沒讀過書,徐鑫那種人,我怕你玩不過,不行就算了,咱沒必要出那個名。”
這話陳玉鳳聽了並不高興,不怪徐鑫瞧不起她,在丈夫眼裡,她也是個沒讀過書的鄉下姑娘,彆人又如何瞧得起她?
“我是個鄉下姑娘,沒讀過書,但我一直在學習,我也一直在進步,哥,難道在你看來,我就隻配永遠在間小廚房裡呆著炒菜?”陳玉鳳反問。
“我不是那個意思。”看妻子生氣了,韓超忙說。
“那你什麼意思,要你是個女人,就能比我強?”陳玉鳳反問說。
男人於黑暗中抽搐著臉,他恨這種假設!
……
周一老倆口扯證,但因為忙工作,晚上並沒有安排飯,而陳玉鳳呢,在接孩子的路上花了半天的時間才跟幾個孩子解釋清楚,原來要叫徐爺爺,但從現在開始,她們要拋掉姓,直接叫爺爺了。
蜜蜜還在糾結,甜甜一句話下了定論:“我喜歡他做我爺爺,親爺爺。”
王果果扯完證就回來繼續做廚了,陳玉鳳借著抱被窩行李的機會去了趟師級家屬院,也是好奇,想看看徐師長有沒有準備點啥。
一進門,差點沒羨慕死,因為相比於她上回來時冷清空洞的屋子,今天家具煥然一新,窗簾沙發套也全換了,從客廳到臥室都擺滿了插好的鮮花。
床單被套也是紅喜麵。
出門時看廚房裡有雙新塑料手套,看著特彆大,陳玉鳳一開始心想,怕不是小秦不知道號兒,買大了,正好碰上小秦,小秦一句話,說的陳玉鳳一噎。
“廚房的手套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跟咱們徐師的手配套的,畢竟他的手大。”
所以婚後徐師長甚至沒想過讓婆婆洗碗?
要不是陳玉鳳打小跟韓超好,有感情基礎,就該因為心理不平衡而吵架了。
轉眼又是一天,婆婆昨晚住在師級家屬樓,來的最早,開門就說:“鳳兒,快來看報紙,《商報》真把咱們給報了。”
“說是係列報道呢,過段時間,咱們是不是還得上趟報紙?”包嫂子緊隨其後,捧著報紙說。
“應該會,哎喲,最美軍嫂,火一樣的辣椒,這報道可真好。”鄭嫂子也說。
昨夜落了厚厚一場雪,今天一開門得先掃雪。
幾個女人正掃著,來個軍人,說:“同誌,咱們是總軍區的,今天訂個包房。”
“沒問題,包房咱有。”鄭嫂子說。
可她剛要繼續掃,又來個軍人,說:“嫂子,我們有二十個戰友,訂桌飯。”
鄭嫂子有點慌,這才早晨八點半,平常壓根沒客人的,今天咋來這麼多人?
不過有客人就好,四個女人高興的喜笑顏開的。
忙,不怕,王果果自作主張給鄭嫂子和包嫂子提了工資,一月70,周雅芳體弱乾不動,她就給周雅芳揉背捏肩,還給她端洗腳水,至於有些軍人好奇她,王果果還會專門出來,跟大家聊幾句。
人一多,有時候夜裡11點都關不了門,不怕,王果果熬得住。
中午翻台到晚上,休息不了,不怕,她讓倆嫂子把娃也接來,大家一起吃飯。
因為《商報》的報道,甜蜜酒樓一下紅了,不但本軍區的領導乾部,總軍區的,從外地各軍分區來的,幾乎所有的軍人乾部,一窩蜂的跑到甜蜜酒樓來吃飯。
周三這天,營業額整整三百塊,就這,還有好多人沒吃到,失望而返了。
但這樣不是辦法,因為大家都很累。
最先憂慮的是甜甜:“媽媽,我覺得外婆好累啊,她夜裡總累的睡不著。”
這話給周雅芳聽到了可就不願意了:“啥叫累,我不累,生意越好我越高興!”
甜甜回看媽媽,感覺好無力,她分明看得出來,奶奶雖然結婚了,但因為每天忙太晚而回不了師級家屬樓,爺爺不高興,外婆經常半夜呻.吟,也是因為累,可她們不肯撒手生意,這可咋辦呢?
對了,還有油辣椒。
本來有兩千罐的現貨,但因為《商報》報道了最美軍嫂,一周內,不用陳玉鳳出去跑,大青山批發市場的商戶們在來送菜的時候,就你一百我一百的,把所有的油辣椒全給了個精光。
轉眼之間,油辣椒就全賣完了。
但徐鑫既在挖坑,報道的弊端也隨之顯現。
隻知其名的還就算了,這天陳玉鳳去軍區商店買東西,正好碰上徐敏,她開門見山就是一句:“陳玉鳳,咱們軍區的女暴發戶呀,你也來買東西?”
幾個售貨員頓時眼前一亮,有一個捂嘴一笑,因為她記得陳玉鳳還曾一次性買過五盒套子,她笑著說:“原來你就是咱們軍區的女暴發戶呀,你買東西該去王府井吧,怎麼會來咱們這種小店?”
另一個看陳玉鳳居然是要買鉛筆和筆記本,直接給她拿了最好的:“這鉛筆是2B的,寫起來最好了,你是暴發戶,孩子就該用這個。”
陳玉鳳笑了笑,轉身出門了。
“女暴發戶。”徐敏追出來,得意洋洋,再一聲喊。
陳玉鳳回頭問:“怎麼啦?”
“你還答應得挺爽快的嘛,很快你就會成軍區最有錢的軍嫂了吧,真叫人羨慕嫉妒恨啊。”徐敏本是奚落,但又忍不住問:“你的口紅哪買的,顏色真好。“
“我哥買的呀。”陳玉鳳抿唇一笑:“確實好看。”
“我就說嘛,暴發戶哪有這品位。”徐敏最會戳人短處,陳玉鳳一下就怒了。
但一想徐敏爹被公審槍斃,媽這半年一直病著,她的心就平衡了。
凡事都有個度,也有個發展過程。
王果果的力氣還沒消耗完,周雅芳再累,也還能撐得住,陳玉鳳就不好開口說關門,關店的事。
她準備再等一段時間,容長計議。
不過凡事總有變故,這天是周六,接理娃們都該上課外課的,但跆拳道教練說要去打比賽,沒法帶課,而王麗媛也有事去軍務處開會了,陳玉鳳就得去學校,把幾個娃全接回家。
因為忙,她去的晚了點,這的時候天色已經麻了,還沒進校園,就見綠化帶裡影影綽綽,是蜜蜜的綠羽絨服,聲音也隨之傳來:“叫我霸王蜜,叫我媽最美軍嫂,快!”
“你媽是土癟,你是間諜蜜,你爸也當過間諜……”是個男孩的聲音。
“韓蜜。”陳玉鳳一聲厲吼。
蜜蜜隨即從綠化帶中跳了出來:“媽媽,你來接我嗎,咱們回家吧。”
看她滿身樹葉,陳玉鳳就知道她沒乾好事,這家夥在書裡就是校霸,這擺明是在欺負彆的孩子,她厲聲問:“你剛才是不是在打人,打的誰,大娃?”
“沒有啦阿姨,我們隻是在玩兒。”從鬆樹後麵閃出一身紅羽絨服,是大娃。
看他也是正常的,陳玉鳳又猶疑了,難不成他們合夥打的是二娃?
可這時藍色的二娃也從鬆樹後麵跳出來了:“阿姨,我們隻是在玩兒。”
三個娃三種顏色,看臉都乾乾淨淨,而他們是不可能打甜甜的,這是陳玉鳳最不願意相信的一種可能,她撥開蜜蜜要往樹後走,大娃立刻伸手:“阿姨,甜甜在……上廁所,你不能過去。”
這是個小撒謊精,撒謊麵不改色。
甜甜的聲音從樹後傳來:“媽媽,我在尿尿,我馬上出來。”
可惜陳玉鳳已經不是原來傻乎乎的鄉下小媳婦兒了,她一把拉開大娃,就看到了簡直可以閃瞎眼的一幕,她最乖巧的甜甜捂著一個小男孩的嘴巴,一看就是在打對方。
鬆開男孩的嘴巴,甜甜還體貼的幫他剝掉了額頭上的鬆針,但手一指,語氣凶凶的:“媽媽,他罵你啦,我們正在悄悄教他講禮貌喔。”
這小男孩是徐清的兒子,名字叫徐瑞,剛被鬆開,立刻說:“阿姨,大家私底下都說你是暴發戶,是土鱉,但謠言不是我傳的,他們打我,我要告老師。”
陳玉鳳深吸一口氣說:“韓甜韓蜜,張朝民張朝兵,過來道歉。”
大娃不高興了:“阿姨,他罵你土鱉暴發戶,我們為什麼要道歉?”
這娃在書裡小時候很壞的,是因為現在爹不疼娘不愛,他要給二娃當爹當媽,才會慫的,瞧瞧,最近才吃飽幾頓,不但率小的打架,他還有理了。
“又不是徐瑞說我是暴發戶的,張朝民,你是哥哥,帶著弟弟妹妹打人,要給老師知道呢,要傳出去呢,彆人是不是得再加我一條,熊家長?”陳玉鳳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