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她也不上樓。
結果今天上樓,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陣歡笑聲,一把推開門,差點沒驚呆,韓超壓根沒輔導作業,倆閨女擺開的課本上一顆字都沒寫,韓超一手拎了一個,正在練臂力,倆丫頭給他忽上忽下的掄著,蜜蜜笑呆了,甜甜也快笑傻了。
看陳玉鳳推開門,啪嘰兩聲,兩閨女被這男人丟到了地上。
甜甜爬起來還知道去找桌子,蜜蜜攤在地上,傻嗬嗬的笑個不停。
“甜甜的成績全班倒數第五,蜜蜜的字寫的像蟑螂的腳,你就這樣教育孩子?”陳玉鳳氣的反問。
韓超回頭給倆丫頭擠了擠眼,轉身出來了,問:“有事?”
陳玉鳳決定了,以後再不要他盯著孩子寫作業,她特彆生氣,但看男人眼神凶凶的,又不敢指責他,於是就把徐師長帶的話給韓超講了一下。
“他今天要請軍區領導們吃飯,估計是想查一查,看誰跟馬金芳有直接關係。”韓超說著,進門抓了皮夾克外套出來,說:“今天晚上你們就彆上樓服務了,到時候我來搞服務即可。”
韓超這話一出,又挑起陳玉鳳的好奇心。
馬金芳曾經是個軍嫂,現在是間諜。
她不但有上線,肯定還曾經拉攏,並腐蝕過軍區內部的領導。
韓超要查她的上線,這個具體怎麼查陳玉鳳就不知道了。
而她在軍區內部肯定借用過某些人的關係,就比如當初租這間酒樓,給八一賓館內部安裝竊聽器,這些事都需要關係,徐師長作為大伯哥,沒有給她開過後門,馬琳作為嫂子,也從來沒給她搞過關係,那麼,他們今天就得查明,看是誰給馬金芳開過後門了。
招待菜,隻要有警衛員搞服務,陳玉鳳娘幾個向來不上樓的。
而且既然徐師長請領導們吃飯,彆的招待餐就全押後了。
整個酒樓隻招待他們一桌。
今天羅雄來了,馬雍也在,馬紀馬部長,王明王部長,馬琳等人全都在。
“這是徐師的大本營,但徐師還是頭一回掏錢請客,請咱們吃飯。”馬紀笑著說。
羅雄說:“你不懂,咱們來吃飯,徐師長心疼。”
一幫人說說笑笑上樓了,甫一上樓就把警衛員全打發了。
然後樓上就變的特彆安靜,這是陳玉鳳開酒樓以來,聽到過的,吃的最安靜的一頓飯。
她把倆丫頭趕了下來,在後堂寫作業。
王果果在擦灶台,周雅芳在清理冰櫃,倆人乾了好半天,對視一眼,說:“今天這頓飯吃的可真安靜。”
安靜的好像沒人在吃飯一樣。
周雅芳把冰櫃裡的各種熟菜碼的整整齊齊,把冰鏟的乾乾淨淨,驕傲的端詳著,回頭說:“怕不是大家都走了吧?”
但忽而,樓板哐的一聲,聽起來像是有人砸碎了什麼東西,陳玉鳳於是出了廚房,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韓超下樓,兩手是血,衝進廁所,對著廁所一塊地板踩了半天,等地板彈起來,說:“下樓,兩點鐘方向有急救急,趕緊給我提過來。”
陳玉鳳不懂啥叫個兩點鐘方向,跳進地下室,開燈看了半天,看有一個上麵標著紅十字的箱子,估計就是這玩藝兒,把它提了過來,韓超立刻擰著,飛奔上樓了。
一幫大領導在上麵,陳玉鳳都沒來得及問是誰受傷了,不一會兒,就見馬紀被徐師長扶著走了下來,脖子上纏了好大一圈紗布,紗布處還在往外滲血。
馬紀來自雲南,是徐勇義的好朋友,人很熱情,也很爽朗。
陳玉鳳上首都的頭一桌大餐,黃辣丁火鍋,就是請他和徐師長,陳凡世三個吃的。
他個頭矮,人也比較胖,麵色天然自帶紅潤。
但此刻他麵色煞白,脖子上的紗布還在不停的往外溢血,綠棉衣上浸了一大灘的血,看樣子似乎快沒氣了,陳玉鳳隻看了一眼,給駭的魂飛魄散。
一幫領導也麵色凝重,腳步匆匆的出門了,徐勇義走了幾步,忽而回頭:“玉鳳……”
他沒多說話,隻一個眼神就走了。
陳玉鳳當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今天發生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
上樓,包廂裡更嚇人,壁紙上有血,桌子上,剛才馬紀坐過的位置也有好大一片血跡。
韓超卷著桌布,正在清理戰場。
“怎麼回事,跟馬金芳合作的間諜是馬紀?”陳玉鳳悄聲問。
韓超點頭,說:“三年前軍務處還由馬紀管理,當時八一賓館要搞裝修,馬金芳給了馬紀兩千塊的回扣,接了裝修活去乾的。他當時可能以為隻是點好處費,但沒想到馬金芳會在八一賓館裝竊聽器,就咱們酒樓,如果經營得好,領導們經常來吃飯的話,地下室的竊聽器一旦啟用,領導們說的話馬金芳都能收集起來。”
所以當初馬金芳租這酒樓,就是為了搞間諜活動,隻不過丈夫死了,沒人打理,而八一賓館不需要打理就可以坐收其成,她才把這間酒樓給丟掉的。
之後她又一手創辦了《商報》,就徹底跳出軍區,去更廣闊的天地了。
馬紀從來沒把這當回事。
可是今天,當領導們開始清查這件事,他才發現當初的兩千塊帶來的災難有多大,當時韓超為防他自殺,站在門口盯著,廁所都不讓馬紀去上。
可一個人要真尋死,誰防得住?
他砸杯,紮向自己的大動脈,隻用了短短三秒的時間。
當然,如果他死,事情領導們應該會壓下去,保他家孩子的前途。
可他要不死,為了兩千塊,三代人的前途就全賠上了。
看男人居然用冷水洗血跡,陳玉鳳忙從開水壺裡倒了開水盛來給他用。
繼而找來拖把拖地,兩口子靜悄悄的,把個包廂收拾的乾乾淨淨。
清理桌子下麵的時候,陳玉鳳才找到剛才馬紀割頸的那塊玻璃片,玻璃片並不寬,但是看血浸的程度,至少5厘米。
想想馬紀,她心裡挺不是滋味兒的。
馬紀一想兒子和孫子都要受自己牽連,才會摔杯,當著領導們的麵自殺的。
就徐鑫那種滾刀肉,提起間諜也會抽自己耳光。
間諜這東西有多可怖,陳玉鳳今天可算切身體會了。
話說,按理這幾天領導們應該就要處理馬金芳了。
馬紀被處理的那麼血腥,馬金芳呢,到時候要怎麼處理?
這事雖與陳玉鳳無關,但她挺好奇的。
今天是韓超休假後的第五天,他剛來那天陳玉鳳被他撞壞了鼻子,流了很多鼻血,當時他以為她來了例假,陳玉鳳也就將計就計,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韓超心平氣和的接受了這件事,而且他知道的,妻子的例假向來是五天乾淨。
所以彆看今天領導層搞的驚心動魄,但韓大營長的心情在沉重之餘,還頗有些愉悅,畢竟妻子的身體終於乾淨了,從今天開始,還有五天時間,直到休假結束,他每天都可以戰鬥。
倆人凍吼吼的去洗了個澡,裹著大棉襖吹著冷風回到酒樓。
狗男人最近帶倆閨女借著寫作業的名義瘋玩,床都快玩塌了,還專門找了幾塊紙板子把它壓平,天太冷,去大澡堂子洗回澡,能從頭發稍凍進骨頭縫,還得把窗簾打起來,這樣,窗邊的暖氣就能揮散的更好,對了,還有套子,為了怕蜜蜜翻,是藏在天花板上的,韓超還得自己把它夠下來。
陳玉鳳坐在床沿上,總覺得肚子涼涼的,摸了一把:“哥,我來例假了。”
韓超沒反應過來,頭剛從天花板裡探出來:“鳳兒,你五天前來的例假,今天應該就要好了,我等了五天,整整五天。”
陳玉鳳伸手再摸了一把,真的來了,洶湧澎湃。
上回隻是‘狼來了’,但這回是狼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