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妙妙有些心神不屬地抿了一口,沒忍住問了一嘴:“什麼事呀……”
“你我的婚事。”
“噗——”她一口茶噴了出來,隨即猛地咳嗽起來,眼淚倒灌。慕聲走過來,將咳得東倒西歪地淩妙妙攬進懷裡,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淩妙妙從他懷裡掙出來,小鹿般的眼睛裡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什麼意思?”
原身好像是嫁了慕聲,可絕不是這種嫁法,似乎是慕聲用了某種手段,控製了她……千頭萬緒還沒理清,他竟然猝不及防來求婚了?
慕聲雙眸瀲灩,倒映著她,深不見底的黑,看進去了便要溺斃:“嫁給我,不好嗎?”
“我……”她隻覺震驚,“你……未免太突然了。”
“……”少年臉上的笑意微斂,慢慢蹲下去,虛趴在她膝上,仰頭向上看,那一雙秋水般的眼在根根分明的睫毛掩映下,黑亮得驚人:“我……片刻都不願再等了。”
淩妙妙抽出膝蓋,離他遠了些,有些難以置信:“可你昨天才給慕姐姐表白……”
“我沒有表白。”他的神色驟冷,旋即站起身,俯視著她,“阿姐,就隻是阿姐而已。”
淩妙妙敏感的察覺,他說“阿姐”二字的時候飽含的那種熱忱和親昵全部消失了,這兩字從他嘴裡吐出來,非常漠然,不帶絲毫感情。
少年的手將女孩翹起的一縷頭發輕柔地彆至耳後,手指無意擦過她的耳廓,引得她一陣下意識的戰栗,他的語調很平靜,“如果你不喜歡,斬斷了也未嘗不可。”
“……”淩妙妙怔怔看著他的臉,隻覺得他周身的氣質又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讓她有些不敢輕舉妄動了。
“子期?”她試探著喚。
“嗯。”他垂眸望她,這熟悉的一垂眸,讓她放下了大半的心。
——還是他,隻不過,隻不過變得有些古怪而已。
“我覺得……”她躊躇了一下,睫毛顫動起來,“我覺得這種事情,還是急不得……”
“你心裡還裝著柳拂衣?”他驟然打斷,手指捏緊,眼裡一片暗沉。
“我……”
她像是被消了音,“沒有”二字說什麼也吐不出來,腦海裡一連串的紅叉警報交疊響起。
她頹然明白過來,在任務一中,她始終是那個暗戀著柳拂衣的人設。
任務一天不結束,她便一天不可自主。
“關柳大哥什麼事?”她隻好換了種說法,瘋狂揉著被痛楚折磨的太陽穴,痛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
這畫麵看在慕聲眼裡,卻是另一種口是心非的光景了。
“那該怎麼辦?”慕聲柔和地發問,周身寒意更甚,漆黑潤澤的雙眸望定了她,許久,語氣中有一絲偏執的認真:“你答應了我,陪著我,永不離開。”
“子期,你聽我說……”
少年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目光流連在她臉上,竟然帶著無限迷戀和痛楚,許久,才輕啟薄唇,“淩妙妙,我的心給你了,你能不能試著喜歡我?”
她怔怔望著他:“我……”
一連串的消音,她的頭要炸開了,強忍著係統提示,急切道,“我真的不討厭你,子期……”
她已經著急地撥拉下去他的手,抱住了了頭,用力錘了兩下。
喜歡柳拂衣以外的男人這種事,不能經由淩虞的嘴自主說出來……現在已經是四分之三進度,再熬過四分之一,她才算真正自由。
他望著她,低低笑了一聲,這答案顯然不能讓他滿意。
他眸中深沉之色越發濃鬱,像是滿溢出來的漆黑夜色,猝不及防地用腿頂住了她的雙膝,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似親昵,卻用了幾分力,直接將她摁在了椅子上。
“子期……”她茫然抬起頭,掙紮起來,有些慌了,“慕聲,慕聲……”
他充耳不聞。
眸中明暗飛速變換,如同有烏雲時聚時散,忽而明晰清澈,忽而深不見底。
淩妙妙駭然望著他的眼睛:難道他命中注定要黑化一次,拖延了這麼長時間,還是無法避免,而且,不是為了慕瑤,而是……
他竟然緩緩笑了,有如迎春花開放,初始語氣非常柔和,“你可以不喜歡我,我們從頭開始也好。隻是……想嫁給柳拂衣……”眼眸驀然一暗,眸中戾氣令人心驚肉跳,“做夢。”
……而是為了她。
他唇角勾著,笑容毫無溫度,手指已經放在纖細秀麗的發帶上,扯了一下。
晚了。
掙紮的女孩驟然定住,不受控製地望著他變得美麗絕倫的眼睛。
他蹲下來,頓了頓,帶著幾分哄誘的味道,一字一頓:“你喜歡我。”
她遲緩地開口“我……”
卻頓住不說了。
他眸中出現了一絲惱意,偏執地重複了一遍:“你喜歡我。”
“我……喜……歡你。”她終於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幾乎是同時,逆他人心誌致使的反噬驟然啃齧心脈,他睜大眼睛,捂住心口,一口血吐了出來。
毫不在意地拿袖子擦去,蒼白的唇上帶上幾絲鮮紅的妖冶。他一意孤行接著道:“你願意嫁給我。”
“我……願意……嫁……給你。”
又是一下,他的臉色蒼白,青筋幾乎暴起,忍了片刻,嘴角仍舊溢出一絲暗紅。
“好,就這樣……就這樣說定了。”他慢慢地壓下喉間腥氣,微微笑著將臉貼在她膝上,抓起她曳在地上的的柔軟裙角,在手上輕柔把玩。
許久,睫毛顫了顫,似乎在自語,“不要拒絕我,我……承受不起你的拒絕。”
借發帶之力的蠱惑,抽魂奪魄,隻能維持七日。七日,足夠他將一切都辦妥。
就是這麼貪婪,這麼低劣……他就像個癮/君子,擁有一日,便沉溺一日,再往後,再往後……
他害怕去考慮往後的事。
淩妙妙目無焦距,摸摸膝上的人,手指繞著他的頭發打圈圈,像小孩一樣好奇地問:“……子期,你在乾什麼呀?”
他將她的手捉住,閉眼溫柔地親吻她的手指,答非所問:“今生今世,你非得陪著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