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回鄉記(二)(2 / 2)

“嗯?”她發出一個短促的疑問音節,有些茫然,“不是已經回家了嗎?”

“不是這兒。”他一邊抱著她輕聲說話,一邊留戀地吻她耳垂,震得妙妙的耳廓酥麻麻的,活像是哄騙。

“想呀。”她眨巴著眼睛,疑惑地說。

對方沉默了片刻,又用冰涼的唇親親她,問,“那怎麼還不走?”

“說起來你都不信。”妙妙垂下眼嘟囔,“你現在跟二傻子似的,離不了人。”

“…”

淩妙妙的聲音很輕,像是和老友徹夜長談似的,把肚子裡的苦水一股腦往出倒。

“起碼也得等慕姐姐他們把雪魄冰絲拿回來試試,我才甘心。”她扳著手指頭數,“再說了,剩下爹一個人怎麼辦哪。”

說了半晌沒回應,妙妙生怕這夢漸漸褪色了,或是做跑偏了,用力拽緊了他的衣服,“…你怎麼不說話了?”

她從下往上睨慕聲隱在黑暗中的臉,隻隱約看到他眼睫顫動。

“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她追問了一句。

少年譏誚地翹起嘴角,潤澤的眸泛著一點月色的光,側眼望著她:“現在這樣安靜聽話,不好嗎?”

“好個鬼。”妙妙差點委屈哭,“我養隻鳥兒,鳥還會叫呢,哪像你。”

慕聲眸中似有惱意閃過,扳過她的臉,低頭狠狠碾磨她的唇,帶了點懲罰的味道:“這樣便嫌棄我了?”

夢醒之後的清晨,淩妙妙感到非常愧疚。

黑蓮花安穩地躺在旁邊躺著,見她醒了,還湊過來抱著她柔順地蹭蹭,十足親昵的模樣,她卻隻顧著沉浸在夢裡跟彆人親吻。

“沒嫌棄你。”她捧著慕聲的臉,吧嗒親了一下,滿臉愧疚地承諾,“這樣也挺可愛的,真的。”

妙妙懷著這樣愧疚的心情收拾洗漱,去見了表嬸,說話的時候,還有些心不在焉。

“沒睡好吧?可憐見的孩子。”遠道而來的表嬸嘖嘖歎息,眼裡全是心疼,“走,去你房間坐坐,你靠著歇歇,表嬸跟你說說話。”

妙妙來不及拒絕,就被表嬸領到了房間,摁在了床上。

“表嬸我坐著說就可以…”

“躺著。”表嬸壓著她的肩膀,“歇歇。”

“…”淩妙妙惶恐地撐著床,很怕自己說著說著,真的睡著了。

表嬸的目光環視一圈,看到了桌前坐著的慕聲。

他實在太安靜了,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時候,幾

乎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她打量慕聲的時候,慕聲也在打量她。

他的判斷方式簡單粗暴:是人,女的,妙妙主動親近的,他便收起了敵意。更準確的說,是放下了戒備,愛答不理。

“…嘖。”表嬸盯著他,忽然歎息一聲,眼淚掉下來,“妙妙命苦啊…”

嚇得淩妙妙立馬坐直了身子:“您彆哭哇…”

表嬸擦擦眼淚:“這是我親自選的姑爺,成婚沒幾年現,就成了這樣,讓我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猶記當年,她以多年業餘媒人的身份多方麵評估了慕聲一番,那是萬裡挑一的好人選,她怕再不下手,讓彆人給搶了,當下拍板就定了。

可是現在,姑爺失心瘋,全靠妙妙照顧著,可不把她給累出黑眼圈了嗎?

早知道捉妖人刀尖舔血的,容易出事,她簡直是害了人一輩子呀。

“表嬸…”淩妙妙好笑地勸她,“天有不測風雲

,他變成這樣,又怪不到您頭上。”

“妙妙。”表嬸握住了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氣,“你有什麼委屈,跟表嬸說說。”

妙妙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憋出一句話來:“我…我不太委屈。”

多好的孩子呀!表嬸的心裡更愧疚了。

“彆不好意思說。”表嬸旁敲側擊,“咱們家裡頭,跟外麵不一樣,不守那些三從四德,婦道規矩…”

“嗯…”妙妙隱約覺得有點不對,但一時半會沒轉過彎來。

“所以呀,”表嬸語氣沉了沉,“我就直說了,表嬸給你再介紹一個?”

妙妙吃了一驚:“啊?我已經嫁過人啦。”

“那又怎麼啦?”表嬸顯得有些意外,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天下寡婦還不過日子了?”

“可是我…”妙妙指指黑蓮花,比劃道,“不是寡婦呀。”

“那也差不了多少了。”表嬸又抹起了眼淚,“阿意都跟我說了,姑爺犯起這病來,凶得很,一年兩年還好,要是一輩子好不了可怎麼得了?”

“你現在年紀輕,你爹還能護著你。”表嬸語重心長,“往後你爹要是去了,你靠誰呀?你一個姑娘家,不得和丈夫相互扶持著過活?你一直照顧著他,家裡沒有頂梁柱哪兒行?”

“你現在還不懂,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表嬸搖搖頭,“等你著急起來,年齡上去了,就不好改嫁了。”

“現在你正剛好,花一樣的年紀,又沒有孩子拖累著,就算是和離以後重新嫁人,提親的照樣能踏破門檻…”

“表嬸…”淩妙妙打斷,一聲聲“改嫁”嚇得她頭皮發麻,不住地觀察慕聲,見他沒有什麼反應,仍然覺得有些不踏實,“彆說這個,他聽得懂。”

“聽不懂的。”表嬸又瞅著毫無反應的慕聲看了兩眼,憂愁地說,“我家裡也有得失心瘋的,都那樣

,什麼也不知道。”

她握住了妙妙的手,“孩子,我希望能有人照顧你,不讓你受委屈,看你累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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