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深看他一眼,繼續背誦下去。
兩刻鐘後,之前一幕再次上演,楚景溫聲道:“惟德動天,無遠弗屆。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
然而這次,薑深沒有接著背,反過來考他,從尚書到春秋,再到孟子,不但要求楚景背誦文章,還讓楚景解釋其意。
但楚景學的並不通透,有些問題複雜了,他答不上來,就明說不會。
兩人一問一答,楚景沒發現馬車早已停下。
薑深取來紙筆讓楚景默寫,楚景也一一應下。
一通考校完畢,薑深問他:“你師從何人?”
楚景誠實回答,又道:“除了村長伯伯的教導,清哥也時常指點我,否則我定不如現在。”
薑深眉頭微蹙:“為何不進學堂?”
楚景猶豫著說還是不說,這涉及到私事了。最後他委婉道:“我才疏學淺,學堂夫子恐瞧不上我,是以在家中溫習一年,屆時做足準備再尋學堂。”
薑深眯了眯眼,哼道:“學問是淺薄了些。”
楚景垂眸聽示。
“你想報恩於我?”
楚景:???這話題是怎麼跳過來的?
薑深點了點書麵:“我初來乍到,在此地也無熟識的人,你很合我眼緣,給我做三月陪讀如何。”
“這……”楚景遲疑。
“你不願?”
楚景:………
他此時說不願,那先前所說報恩,豈不是空口白話。
他應道:“承蒙您厚愛,在下自然是願的。”
薑深道:“喝水。”
茶杯被推過來,楚景正好渴了,不再拒絕。
他放下茶杯,禮貌誇道:“好茶。”
薑深把小幾上的藥瓶和銅錢遞給他,“明日巳時,我讓人在此地接你。”
楚景不收:“這錢是賠償軟墊之用。”
薑深挑眉:“你既然叫我一聲哥,還與我這般見外。”
楚景拿著東西,下了馬車,腦子都是暈的。
我是誰,我在哪兒,今天發生了什麼?
另一邊,薑深坐在馬車裡,漫不經心的翻著書頁:“之後一年,我不想在鎮上看到他們。”
他們是誰,主仆倆心知肚明。
駕車的安平立刻應道:“是,公子。”
卻說楚景拿著東西慢吞吞回家,無意抬頭,嗯,天色都這麼晚了?
肚子適時傳來咕嚕咕嚕聲,先時緊張不已,如今放鬆下來,不僅肚子餓,還特彆累。
心累,身體累。
他與他爹和三伯,幾乎是前後腳回家。
楚景半低著頭,沒讓人發現他的異樣。
老元氏本來想問問他怎麼耽擱到下午才回家,但三兒子和小兒子也擔著東西進了院子。
楚成安關上院門,喝了口水,就笑道:“爹娘,今天生意不錯。”
楚家人每天最喜歡這個時候,等著兩兄弟數錢。
豆沙鬆糕最開始定價是比較高的,楚成安想賣十文錢一塊,他自認為自家的鬆糕是值得上這個價的,一點都不貴。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楚成安垂頭喪氣的帶著鬆糕回家。
楚景就給他出了個主意,鬆糕分成大中小三份賣,小份三文錢,中份七文文,大份十文錢。
於是他們家小份和大份的鬆糕賣得最好了。
楚成安快速數著錢,夠一百文了,就串成一串,拿給他哥再數一遍。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楚成安點完最後一個銅板,總結道:“今天一共賣了三百三十文錢。”
刨除本錢,純利潤有近一百三十文錢呢。
這還是明麵上的利潤。
楚成安心裡美滋滋:“景兒說的對,什麼東西賣的數量多了,利潤也就可觀了。”
“可惜不能天天去。”孫氏對此很遺憾。
老元氏翻了個白眼,“想得美呢。你也要讓人家把東西吃完呀。”
楚成安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他才不會說,他最開始也不明白,為什麼賣上幾天鬆糕之後要停一天。
“對了,景兒呢。”
二丫吃著紅薯乾,軟軟道:“弟弟在屋裡。”
楚成安:“喔。”
“弟弟也才回來不久。”二丫又咬了一口紅薯乾囫圇道。楚成安和楚成茂對視一眼,楚成安起身敲響了兒子的門。少頃,門開了。
楚成安掃視兒子一眼:“景兒,你額頭怎麼受傷了。”
“爹,我有事想跟你說。”他在屋裡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應該實話實說。
楚景簡單把今天遇到四個歹人的事說了一遍,對方明顯來者不善,不管怎樣,都該給他爹和三伯提個醒。
不等他爹憤怒,他又把那位救他的薑公子的要求一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