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薑棲就看到了楚景做的密密麻麻的筆記。
每一個小字都工工整整,好看的不行。
薑棲呆了:“你怎麼做到的。”
毛筆的筆頭很軟,所以大大降低了書寫速度,就算不聽講,隻是寫這麼多小字,在一個時辰內也夠嗆
。
而且,筆記上的內容與方大儒所講大同小異,幾乎沒有錯處。這對國子監的學生來說,簡直是寶貝啊。
“阿景,你也太厲害了叭”
楚景未及弱冠,還未取字,所以薑棲直接喚他的名字。
好吧,之前還是楚公子,現在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筆記,立刻就變成阿景了。
薑棲珍惜的捧著筆記,突然想到什麼:“阿景,你都做筆記去了,那你有認真聽講嗎?”
楚景:“有的。”
薑棲半信半疑,他試探著拋出兩個小問題,楚景都完美答上來了。
薑棲:………
他哀嚎一聲,“你們還要不要其他人活了。我原以為我在京中子弟中算學識不錯的了,結果扶曄來了。等我好不容易接受我不如扶曄,但還是超過大多數人時,阿景你來了。叔父到底是什麼神人,教出來的學生一個比一個恐怖,半點不給其他人留活路。”
他素來都以翩翩公子的形象示人,難得這般失態。可見楚景這份筆記給他的打擊不輕。
楚景有些好笑,薑棲穩重大哥的形象在他心裡崩了個徹底。
“每人都有長處和短處,其他方麵我不如你的。”楚景寬慰道。
薑棲心裡舒服了一點。
薑深:“但在學問方麵,堂哥的確不如你。有時候實話雖然難聽,但更能叫人認清現實,你說對不對,楚公子。”
薑棲:雙重暴擊
楚景有點愣,這還是他們遇見後,薑深第一次跟他說這麼長一句話。
楚景下意識露出一個笑:“看事也不必太片麵化”
“楚景。”薑深叫住他。
楚景:“啊?”
薑深深深吸了口氣:“這麼多年,你還是什麼都沒變。”
他睨了楚景一眼,直接走了。
楚景最氣人的地方,就是在於他永遠都沒錯,讓彆人氣悶。
他對誰都溫和有禮,薑深知道自己不該生氣
但他就是忍不住,他看到楚景謙卑有禮,笑容溫和,就覺得刺眼。
那是一張假麵,他想把它撕下來。
他更想問問楚景,每天帶著麵具示人,不累嗎。
高興了就笑,不高興就不笑。有那麼難嗎。
薑深突然走了,薑棲和楚景都傻了。
薑棲:“扶曄這是,怎麼了?”
楚景垂下眼,“我也不知道。”
哎,隻怪年少不懂事。
楚景以為薑深是為了薑念的事在怪他,他想著要不要找個機會再跟他解釋,然後鄭重道歉。
其實,他心裡真的很喜歡薑深這個朋友,當初他家勢弱時,薑深給他的幫助很多。
楚景那份筆記給了薑棲用,薑棲私下問過薑深看不看,薑深拒絕了。--
能進國子監念書的,也沒有多蠢,雖然不及楚景的爛筆頭,但有些天才就是能過耳不忘,還
能理解其義。
當然,這種人數還是很少,恰好薑深就是其中之一。
薑棲以前有不懂的地方,都是去問堂弟,現在有了楚景的筆記,他就專注筆記了。
作為回報,每次大儒講課,薑棲都會把楚景當做他的責任,他可以沒聽到大儒講課,但楚景不能聽不到。
然後楚景就感受到了甜蜜的負擔。
每次薑深冷著臉架著他跑,他真的壓力很大啊。但他又確確實實受到了益處。
過往和現在交彙,楚景覺得他要跟薑深開誠布公的談談。
好吧,就是再道個歉。
他把趙南和薑棲支走了,摸了摸鼻子,走到薑深身邊。
他幾次欲言又止,嘴唇開開合合,在薑深不耐煩的視線下,才道:“………過去的事,對不起。”
薑深:“為什麼要道歉。”
楚景:“呃……”
“我感覺你在生氣。”小朋友好難哄。
心理年齡大兩輪的楚景,很無奈啊。
他就是有那麼一種感覺,有時候他還挺相信自己的感覺。
他眼光柔和,仿佛能包容一切。好的,壞的。
這種眼神瞬間將薑深點炸
“楚景,你沒有自己的脾氣嗎?是不是誰給你冷臉,你都不會生氣。”
楚景:“……也不是”
薑深冷笑一聲。
楚景:………
“念念的事,我當初真的沒想到會那樣。”楚景還是想搶救一把,“我之前的確沒有界限,但我反應過來後,我立刻說清楚了,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然後你們就不見了,我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薑深盯著他,突然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鬨。有一種非常強烈的無力感。
“我有時候在想,你的心是不是有湖那麼大,誰都容得下。以前年少時,我以為你是家境艱難,不得不壓著自己的脾氣,但你好歹還有喜怒哀樂。還有偶爾泄露的脾氣。”
“但如今再看你,你處事越發圓滑。自從我見你,就隻在你臉上見過兩種表情。疏離禮貌的微笑,或者隨時保持一副溫和的表情。”
“安留學問不如你,就該明確指出他的問題所在,而不是說好話安慰。否則他永遠意識不到自己的缺點。”
楚景懵了懵,腦子裡靈光一閃:“你生我氣,是因為我的性格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薑深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他對楚景的態度,更多的是源於他跟楚景三觀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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