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梅花可真是好看,不知諸位可有好詩?”
“有倒是有,不過不是太好,某就拋磚引玉,還請諸位仁兄多多指教。”
“自然……”
裴微把一眾學子的聲音拋在身後,踩著小碎步跑進了屋子。
“楚兄,你們稍等一會兒,賢哥馬上就到。”
按理說,裴賢作為主人,是不該離去的,但這不是彆莊裡來了幾位貴客,裴賢也不敢慢怠。
楚景:“無妨,我也正好歇會兒。”
裴微得了話,臉上又露出一個笑:“楚兄,知道你畏寒,快嘗嘗這紅茶。”
“紅茶味甘,性溫,最適合養身體了。”
楚景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用茶蓋撥開茶沫,呷了一口。麵上不見端倪,沉吟道:“嗯,挺彆致的。”
“能得楚兄一句彆致,也不算我精心準備一場。”清朗的聲音從屋外傳來,眾人尋聲看去。
那青年身高腿長,俊眼修眉,一身風流之姿,不是裴賢又是誰?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裴賢卻不是走在最前麵的。最前麵那人眉眼俊美,身姿挺拔如鬆,一身氣勢哪怕刻意收斂,也有隱隱銳氣。跟裴賢同行的幾位也是生麵孔,但一身氣度都不俗。
裴賢可是裴國公的嫡子,能讓他屈居身後的,除了皇宮裡住的幾位,楚景想不到其他人。
裴微瞳孔一縮,立刻站起來恭敬行禮,楚景幾乎跟他同時動作,屋裡另外兩名學子則慢了一拍。
領頭的青年二十出頭,見狀,目光在楚景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然後道:“都是來做客的,何須多禮。”
裴賢笑著打圓場,“大公子說得對,大家平常心交流即可。”
楚景卻在聽到那句“大公子”時,心跳快了半拍。
大公子,很有深意啊。
他心裡沒什麼懷疑的,頃刻之間肯定了對方的身份。
一行人坐了下來,大公子居首位,裴賢落座左下首,其他依次坐開。
楚景刻意選了中下位置坐著,眼觀鼻鼻觀心,不多看,不多瞧,不多說。
然而他本分,卻不代表彆人能忘記他的存在。
裴賢道:“這紅茶衝泡後,味道鮮醇細膩,似果香又似蘭花香。湯色紅豔明亮,讓人大冬天飲一盞,真是身心都受到撫慰。”
楚景隨大流附和,他直覺裴賢還要說點什麼。
果然,附和聲落下,裴賢揭開麵前的茶蓋,微微扇了扇:“隻是紅茶雖好,卻也因為太過甘甜濃香,少了幾分味道。”
“要說有味道,還屬黃山毛峰,茶葉白毫披身,芽尖峰芒。衝泡後,霧氣結頂,湯色清碧微黃。香氣如蘭,韻味深長。當得起秉性高烈,超塵脫俗。”
楚景:………
不就喝個茶嗎,至於如此辣菜。
他想起梔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撣都撣不開,於是為文人雅士不取,以為品格不高。
梔子花說:去你媽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你們他媽的管得著嗎。[注]
此時此刻,紅茶如果能說話,也一定會忍不住噴裴賢一臉。
紅茶:我就是要清清甜甜,濃香宜人,去你媽的烈性。
楚景甚至思考紅茶加蜂蜜,加牛奶,味道會不會更好一點。
回去就試試。
楚景垂著眼,手指在衣袖下無意識畫圈圈。忽然他感覺身上落了幾道目光。
而且,屋內什麼時候這麼安靜了。
大公子輕輕敲了敲桌麵,調侃道:“楚公子一直保持沉默,可是不認同賢弟說的話。”
楚景:………
楚景偏頭,眼簾半垂著,不敢直視對方,頷首道:“不瞞大公子,在下並無異議。在下沉默,代表默認。”
大公子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滯,其他人可不像大公子那樣沉得住氣。
一名瓜子臉的少年,哦不,還是叫她少女吧,這裝扮也太不走心了。
不走心裝扮的少女哼哼道:“你少騙人了,你那樣子哪裡像默認了。”
楚景依然謙遜:“昔日莊子與惠子遊於濠梁之上。莊子曰:“鰷魚出遊從容,是魚之樂也。”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同理,今日屋內,小公子非我,又怎知我心裡不認同呢。”
少·小公子·女:………
會念書了不起啊。
少女旁邊的少·貨真價實·年不樂意了,“我怎麼記得,莊子之後還說了【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眾人都來了興趣,後麵的話大家也都知道,那名少年揚著下巴,準備把楚景辯得落花流水。
結果楚景點點頭:“公子說得對,在下才疏學淺,遠不及也。”
少年:………
眾人:………
作者有話要說:少年:他怎麼那麼快就認輸,我一點都沒有爽到!!
注:汪曾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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