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的祭祖也辦得很快,期間薑念找到由頭就對她母親說阿兄的事,公主的事,堂兄薑棲的趣事。孟氏聽得津津有味,於是也就忘了最開始找女兒的目的。
這天孟氏聽完女兒講的趣事,心滿意足,起身離開時,突然頓住了。
“念念。”孟氏抿了抿嘴,低頭看著她,欲言又止。
薑念坐在凳子上,抬
頭迎視母親,神色溫和:“您還有什麼事嗎?”
那恬淡的眉眼,不知何時坐得筆直的身子,嘴角帶著得體的笑。
念念以前不是這樣的,念念以前會穿顏色鮮嫩的小裙子,喜歡各種亮晶晶的頭飾,喜歡趴在她懷裡,軟乎乎叫“母親”,嬌嗔地不行。
她的念念真的長大了。
孟氏心裡泛起酸澀,又有些驕傲和高興。她舒展了眉眼,溫柔道:“前些日子我見到了楚景。”
薑念麵色如常,“是嗎,他是今科探花,與阿兄在伯仲之間。”
孟氏小心翼翼試探:“你沒彆的感想了?”
薑念不解,輕笑道:“母親,這是人家楚家的喜事,我有什麼感想呢。我替我阿兄高興呢。”
孟氏眼也不眨地盯著女兒的臉,不錯過女兒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不見悲傷,不見落寞。
孟氏狐疑:“念念,你原來,”她走出去關上了門,這才折回來小聲道:“你原來很喜歡楚景的。”
薑念搖頭淺笑,“母親,不過是年少時不懂事。那個時候太小了,又哪裡知道什麼是喜歡呢。”
孟氏是真的驚了,以往女兒回來,眼中都藏著愁緒,可如今,好似真的都放下了。
孟氏坐在女兒身邊:“念念,你怎麼想通的。”
薑念擰眉,做回憶狀,“就,一次去禮佛的時候吧。”
“我本來是隨意散散心的。結果遇到了一位大師在開解一名飽受情愛之苦的女子,具體的過程記不得了,但大師的最後那句發人深省的話我記住了。”
孟氏:“嗯?”
薑念淺聲道:“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女子的聲音有些低,有些柔,莫名帶了一點繾綣。
薑念彎了彎唇:“那次聽完大師一番話,回去後,我想了想,就想通了。”
孟氏撫掌大笑:“哎呀,這可真是得道高僧了。”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說得好,真是說得好極了。”孟氏抱住女兒,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額頭,然後跑去告訴丈夫這個好消息。
薑苑當時沒說什麼,私下裡卻跟兒子犯嘀咕:“念念真的放下了?我怎麼感覺她現在有點看破紅塵的趨勢。”
薑深哭笑不得:“怎麼可能。”
“念念大好青春,怎麼會像那些僧人一樣。父親安心,等兒子跟南華公主成婚後,自然會為妹妹相看一門好婚事。”
薑苑聽到兒子提起自身婚事,也有些感慨:“幸好現在駙馬有能力之後也能居要職了。”
薑苑頓了聲音,父子倆都沉默了。
良久,薑深道:“既然妹妹是得了大師的指點看開的,那明日我們也去寒山寺拜拜吧。”
他隻是隨口一說,轉移話題,誰知道晚上父親就在飯桌上說起此事。
薑棲道:“我也去看看。”
雲氏無奈:“念念一個女孩子,你跟著去不太合適吧。”
“堂兄妹有什麼不合適的。”薑棲理所當然道。
薑念柔聲道:“我明日會做偽裝。”
雲氏:“念念,伯母不是這個意思。”
薑念:“我明白的伯母,我隻是不想惹麻煩。”
這事最後就這麼定下了。
………
楚景在書房裡看書,這是他以前的手抄本,老元氏端著一碗熱湯走來,敲響了房門:“景兒?”
楚景抬起頭:“奶,門虛掩著的,你進來吧。”
老元氏端著熱湯進屋,“晚上天冷,你喝點熱乎的,睡覺時才暖和。”
楚景合上書本:“謝謝奶。”
他端起碗,趁熱喝了。熱湯裡不知道加了什麼,有一點辛辣,又有一點兒甜,味道怪極了。
老元氏等他喝完,上前接過碗,嘴唇開開合合,看著他,想說什麼,又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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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景:“奶,有話就直說吧,咱們祖孫不講究那些。”
老元氏看著書架,一口氣道:“前兩天有人給你介紹了一個官家嫡女,奶找人打聽過,是真的,剛好那位姑娘回鄉探親,那邊提了一嘴,人家對你很感興趣。”
“那邊也是姑娘的爺奶出麵,姑娘的母親也在。說是那位姑娘
的父親事情多,脫不開身,才讓妻女回來的。”
“那位姑娘的父親是正五品的官呢,不過不是京官,但我想著也不錯了,所以就”
老元氏說到後麵聲音都弱下來了。
楚景幫她說出來:“所以你幫我答應了下來。”
老元氏:“奶隻說讓你明日跟人見個麵,奶也是想著這位姑娘是真的好,錯過了不好找。”悅兒,小溪的孩子都有了,她至今卻連個孫媳婦兒的影都沒見著,怎麼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