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知道薑念心中委屈,換做他,他也委屈。
但是如果他想跟念念重新開始,那麼念念過往積壓的情緒就必須全部宣泄出來。
不破不立,雖然不是很恰當,但意思是這麼個意思。
他是挺卑鄙的,他也從來沒說過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
上輩子,他無權無勢,一步步走上高位,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成算。
這輩子同樣如此,如果他真的是個君子,當初何家欺負他,他也不會用那種手段反擊。
細數過往,他招眼無數,又有哪次真吃了虧。初入國子監時,餘望和梅大儒一起針對他,他也沒說受著,該反擊反擊。
他骨子裡就不是那種光風霽月的人。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心愛的女子,怎麼能放手呢。
他這次對不起念念,但就一次,隻一次。
他把人緊緊抱在懷裡,“是我錯了,是我有眼無珠,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薑念心裡攢下的委屈,痛苦,她捶著楚景的背,嚎啕大哭:“你怎麼能這樣,你混蛋,你混蛋”
“是,我混蛋。都是我不好。”楚景認錯,態度誠懇極了。
薑念聽到他認錯,鼻尖酸得更厲害了,“你根本就不是誠心認錯,你就是,你就是”
楚景鬆開她的背,雙手捧住她的臉,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淚,與她抵額相觸,低沉道:“我什麼?”
薑念眼睛一眨,眼淚就落了下來,砸在楚景的指尖,有些微的滾燙。
薑念彆開臉,收了收眼淚,儘量冷靜道:“你彆這樣,我們好聚好唔”
嘴唇上一軟,然後是溫熱的觸感,薑念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隨後就是劇烈掙紮。
她這次沒留手,用力推開楚景,氣得胸口直起伏。剛剛收住的眼淚又決堤了,“楚景,你”
她咬著牙,渾身都在發抖。
楚景揉了揉胸口,“念念,不要說散不散的。我不想跟你散了。”
薑念抬手抹去淚,問他:“楚景,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你心裡真的有我嗎?”
楚景也苦笑:“我如果心裡沒你,我何至於此。”
假麵被撕開,露出不那麼磊落的真麵目。他心裡又怎會沒有一點波瀾。
薑念心裡剛剛升起的那點決絕又隱隱有潰散之態。
她抬手道:“那你尊重一下我,給我點時間想想。”
楚景:“你不突然消失,我就不追那麼緊。”
景羊的神出鬼沒,真的給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薑念猶豫了一會兒,抬頭看了一眼楚景,對方目光執拗,亮得過來。她不適應,率先移開了目光。
“我此來是為了照顧阿兄。”她說完就轉身走了。
這一次楚景沒有追。
兩人分彆回了自己的帳篷,楚景一回去,就看到了他爹。
楚成安:“景兒,怎麼樣了?”
楚景:“前路漫漫,還需努力。”
楚成安:………
楚景發現他爹想說什麼,揉了揉眉心:“爹,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楚成安欲言又止:“那好吧。”
楚景一個人待在帳篷裡,突然嘶了一聲,解開衣服一看,胸口處有一團淤青。
他感慨了一聲,苦笑:“看來是真把人欺負狠了。”否則也不會情急之下下這麼重的手
他拿出藥塗抹,然後躺在床上,仔細回想他跟念念的過往,包括景羊的。
感情這種事,不能太算計,但也不能一點都沒有成算。
以前的念念
現在的念念
他們在寺廟裡生活,小姑娘纏著他畫畫
等等,畫畫
楚景突然睜開眼,他第一次畫畫賺錢,畫的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溫馨日常。
當時景羊看了一眼就放下了,而且太淡定了,仿佛知道內容是什麼一樣。
楚景在帳篷裡走來走去,仔細回憶劇情。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境變了,他總覺得那個劇情太似曾相識了,他又不要臉地代入了←_←
雖然知道不應該,可心裡就是甜滋滋的。
兩段經曆不知不覺融合了,拋去哥哥看妹妹的濾鏡
小景,今天又有什麼好玩的
小景,過來一起玩呀
小景,還有沒有好看的畫
小景,這平安扣送給你………就,我買了好多,打折的
………
阿景。
楚景摸向腰間:“對了,平安扣呢。”
有些畫麵以前不上心,以為過往都模糊了。可如今仔細想來,竟然連小姑娘當時的表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樣羞澀卻故作大方的表情,再加上那個時候念念可能就對他有好感,怎麼可能會買一大批平安扣拿來送人。
所以,當時是小姑娘拙劣的偽裝。
楚景捶頭,你這個木頭腦子,當時怎麼就沒反應過來。
所以,平安扣呢,平安扣在哪兒啊啊啊啊
楚景拚命回想,他來京城後,平安扣都還係在腰間
他進國子監,春闈,回鄉祭祖,然後扶曄兄大婚,他那天喝醉了
楚景整個人突然頓住,景羊就是念念,那麼那天那場他以為的夢,其實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
後來他好像做了一場夢,夢裡他們成婚了,但其實沒有。所以那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