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郊度完頗為愜意的婚假,回府後小兩口去壽安堂跟顧老夫人見禮。
瞧著自家孫子得償所願的樣子,顧老夫人倒也沒有展露出什麼情緒。她到底是出身高門的老太太,若說沒有一點門戶偏見,那肯定是假的。
現在蘇暮進門來,雖然身後有王皇後撐腰,但也不能讓她一下子變得熱情。
說到底,她骨子裡還是有幾分傲氣。
對蘇暮,客客氣氣就已然不錯。
中午忠勇侯夫婦不在,兩人在顧老夫人這裡用的午飯。飯桌上基本都是祖孫倆在說話,蘇暮多數都聽著,偶爾會笑一笑,應一聲。
顧老夫人對她的疏離她也能感受得到,不過她一點都不著急,她畢竟是外來者,要讓這一家子接納她肯定需要點頭腦才行。
飯後三人吃茶消食,嘮了陣家常。
顧老夫人還是挺顧及自家孫子的顏麵,會同蘇暮不痛不癢說兩句,問的都是再平常不過的話語。
蘇暮頭腦聰慧,有心打入敵人內部,知她學識淵博,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就是典型的文藝女青年。
在這個時候她那張會忽悠人的破嘴就顯得尤為重要。
鑒於她在顧清玄跟前塑造的是文盲形象,若忽然出口成章,定然會引起他的猜疑。
不過胡吹亂侃她還是挺在行的,故意同顧老夫人講起在市井裡聽到的趣聞,粗粗拋出引子誘她上鉤。
事實證明搬出《紅樓夢》這個大殺器,很能吸引顧老夫人的興趣。
蘇暮隻提了一嘴賈寶玉含玉出生,顧老夫人就半信半疑道:“世間哪有含著玉出生的人?”
蘇暮應道:“祖母還彆不信,這是有淵源的。”
她當即同她講起榮國公府賈家的情形。
許是自身是望門貴族,顧老夫人很能與世家大族共情。
蘇暮有意跟她挖坑,初初拋出來的皆是有意思的事情,連顧清玄都坐著聽她胡吹亂侃。
不過他沒有什麼耐性,調侃道:“你這張破嘴,莫要忽悠祖母。”
顧老夫人打了他一下,“彆打岔。”
榮國公府裡的家長裡短她聽得津津有味,蘇暮忒會忽悠,說得繪聲繪色,一下子把她的胃口吊了起來。
夏日午後容易犯困,顧清玄坐不住了要去睡會兒。
若是以往的這個時候顧老夫人也會午休,今日卻興致勃勃聽蘇暮同她八卦賈家的人或事,連帶房裡的婢女都聽得入迷。
於是整個下午蘇暮都在跟顧老夫人講林黛玉進京來的經曆。
有時候她也會發問,蘇暮一一解答,有時候她聽得高興,還會拍腿發笑。
顧清玄午休起來聽到兩人在廂房裡打的火熱,忍不住走到門口看了會兒。
蘇暮身邊的矮幾上放著不少小食,有冰鎮過的荔枝,甜瓜,肉脯,偶爾顧老夫人還會給她剝荔枝,看樣子是被哄高興了的。
顧清玄忍不住撇嘴,他知道她那張嘴會忽悠,但把自家祖母忽悠成這樣,也著實少見。
晚些時候兩人回永微園,路上顧清玄問道:“阿若跟祖母講了些什麼,讓她連午覺都不睡?”
蘇暮應道:“沒講什麼,就是從市井裡聽來的八卦傳聞,她老人家愛聽。”
顧清玄半信半疑,“我祖母可不容易忽悠。”
蘇暮失笑,“我就跟她講講愛聽的趣聞,沒忽悠她。”
二人回到永微園,鄭氏呈上一張請帖,說是公主府那邊下午送來的。
蘇暮伸手接過,打開請帖來瞧,原是晉陽約她明日去妙音坊聽戲。
在她還未嫁進顧家時兩人就打過幾回交道,相互間也能說得上幾句,現在對方送來請帖,她自然欣然前往。
不過顧清玄對晉陽頗有言辭,因為她在京城裡是出了名的跋扈,皺眉道:“這尊大佛可不容易應付,性子桀驁不馴,且暴躁,阿若真要去嗎?”
蘇暮笑道:“我覺得她挺好的,直爽痛快,什麼事都寫在臉上,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不用太費心。”
顧清玄被噎了噎,“你確定她很容易應付?”
蘇暮點頭,“以前在蘇家時我曾與她來往過兩回,相處起來也算和睦,可以結交。”
顧清玄:“……”
見他不吭聲,蘇暮好奇問:“郎君為何不說話了?”
顧清玄憋了憋,“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蘇暮:“???”
顧清玄:“晉陽廝混的圈子烏七八糟,什麼養男寵的,偷人的,奇奇怪怪的都有。”
蘇暮失笑,“合著你是怕我也跟著學壞了?”
顧清玄口是心非道:“瞎說,我家阿若聰明機靈,那等烏合之眾豈沾染得了你?”
蘇暮被他狡辯的樣子逗樂了,掐他的臉道:“死鴨子嘴硬,還不承認。”
顧清玄攬住她的腰,“明日我去接你好不好?”
蘇暮不領情道:“女郎家聚在一起玩樂,你去湊什麼熱鬨?”又道,“再說我又不是找不到路回來。”
顧清玄:“……”
蘇暮:“你彆嘰嘰歪歪壞了我的興致。”
顧清玄這才作罷。
翌日上午晉陽的馬車要路過這邊,特地來把蘇暮接走。
二人坐在馬車裡,晉陽一襲袒胸露乳的大袖紗羅衫,梳著高髻,通身都是成熟誘人的貴婦氣質。
蘇暮的視線不由得被她前胸的那片雪白吸引,她身量纖瘦,是沒法像她那樣擠出溝來的。
見她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胸瞧,晉陽沒好氣拿扇柄打了她一下,“往哪兒瞧呢?”
蘇暮笑道:“公主這身段兒好,我隻能眼饞著。”
晉陽翻小白眼兒,“身段兒好有屁用,我家那木頭如牛嚼牡丹,無趣得緊。”又道,“這些日你跟顧文嘉都去哪兒了?”
蘇暮回道:“去燕郊小住了幾日。”
晉陽:“今日帶你去聽戲,結識幾位朋友,你與我說得上話,應與她們也合得來。”
蘇暮笑眯眯道:“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