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可是一個純血女巫,是布萊克家族的女兒,為了父親,她背井離鄉,與家族斷絕關係,來到法國。難道她來到法國,是為了讓祖母厭棄的嗎?
以前的艾米麗從來沒有想過這點。可是今天,她突然意識到這件事,隨之而來的,是心中的不平和對母親的心疼。
她媽媽有高貴的血統,並不是祖母討厭的混血或者啞炮。她媽媽還生下了她,讓懷特家族有了延續的血脈。
祖母不應當這麼對待她母親,她應當感謝母親。
晚宴快結束時,懷特先生離席了——他還有些公文要處理。
他離席後,艾米麗再不能忍受心中反複折磨的焦灼情緒,她擠出一個微笑,問:“祖母,請原諒我冒昧——為什麼隻邀請我一個人呢,我是說,我父母也應當來。”
“不,他們不該來。”懷特太太正切著牛排,聞言,刀鋒劃到了碟子邊沿,發出刺耳的聲音,“你忘了嗎,你父親是個啞炮。”
“——那我媽媽呢?”艾米麗說,“我媽媽是個純血女巫,她應該來到這裡,她沒有做錯什麼。”
“她做錯了。”懷特太太抬起頭,一雙清明的雙目銳利地盯著艾米麗,她意識到艾米麗今晚的咄咄逼人。
“那您說說,我媽媽做錯了什麼?”艾米麗站了起來,直視著懷特太太,“我還有個疑問,為什麼您從來不叫我的名字呢?”
“這正是她做錯的地方。”懷特太太也站了起來,嘴角略顯諷刺,“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思考,我該叫你哪個名字呢?”
“一個不被你父母認可的名字,一個不被懷特家族認可的名字。你的兩個名字都有瑕疵,如果一定要我選擇,我當然會選後者。不過前提是,你要知道這個名字。”
“‘艾米麗’這個名字,從來沒有出現在我們的家譜上,它不作數。你已經19歲了,也該知道些事情了——既然你問了,那就跟我來。”
懷特太太離開座位,徑自走向二樓,艾米麗跟在她的後麵。最後,她們停在了二樓儘頭的房間門口。
懷特太太打開了門,艾米麗發現,這間屋子空空蕩蕩,隻有最裡麵的牆上鑲嵌著一張寬大的壁畫,壁畫表麵被紅綢布蓋著。
懷特太太扯下紅綢布,說:“這是家族壁畫,也是懷特家譜,所有的家庭成員寫在這上麵,你好好看看你的名字。”
艾米麗看到標紅的奧德裡·懷特和黑色的阿黛爾·懷特,在他們下麵,連著的是——安德莉亞·懷特。
“……安德莉亞·懷特?”艾米麗念出聲,錯愕地看向懷特太太。
懷特太太冷漠地陳述著一個事實:“最開始的時候,我沒有針對你的母親——她可是以純血布萊克女巫的身份嫁給啞炮的。”
“在她懷孕後,我甚至對她很包容——這讓我答應了她荒謬的想法,提前把你的名字寫在家族壁畫上。”
“按規矩,隻有孩子出生後,才能將名字寫進家譜中。這個名字會跟著你一生一世,是件大事,要深思熟慮,最開始我沒有答應你母親。”
“但你母親說服了我,她說,這是你姨母的名字,她們早就商量好,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會叫這個名字。所以,我才破例將你的名字寫進了家譜。”
“令我震驚和憤怒的是,你出生後,你母親要給你換個名字。我不同意,她卻執意這麼做,即使新名字不被寫進家譜中。”
“你明白了嗎?”懷特太太居高臨下地說,“這才是我不喜歡她的原因——她並沒有以家族為重,朝令夕改,可見,她不是一個合格的純血女巫。”
“安德莉亞·懷特是你被記入家譜的名字,也是你真正的名字。選擇哪個名字,是你的自由。不過,我絕不會稱呼你為‘艾米麗’。”
說完後,懷特太太就離開了。
對於純血巫師而言,名字是一個人的標誌和象征。隻有得到父母親人的認可,被記入家譜,才算是真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