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問起，他有時候說他在賣房子，有時候又說他在工地當包工頭，有時候還會胡說八道講自己在拉皮條，聽起來統統是像在吹牛逼，根本沒什麼人信他。
他老婆常年被家暴，更是對他事不敢管不敢問。
但據村乾部介紹，這家夥雖然沒錢蓋新房子，卻有錢抽幾十塊煙、喝上百塊酒，村裡商店貴價蔬菜、肉類和新鮮水果，他也是出了名舍得買，花錢異常大手大腳。
關於他常使用現金習慣，也在村民間得到了佐證。
同時他老婆也說，每次他從外麵回家，都會帶不少現金，具體有多少她也不知道，上萬塊總是有。賈鵬飛對她和孩子都不大方，隻樂意把錢花在他自己身上，放錢櫃子整天都上著一把大鎖。
刑警們打開了她所說那個櫃子，裡麵有兩萬多塊現金，全是百元麵值。
向金副局彙報完情況，那位刑警又回院子裡去。
他們正在對那輛麵包車進行三百六十度查驗，希望能找出點什麼蛛絲馬跡。
金旭道：“你要進去看看情況嗎？我去拿手套和鞋套。”
“算了，我不會比經驗豐富刑警們更細心專業，進去也就是看個熱鬨。”這點自知之明尚揚還是有，又想了想，說，“其實到現在仍然還不能確定，這裡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賈鵬飛屍身有鬥毆傷，死前和彆人打過架，對方極有可能是凶手，但他家裡完全沒有留下打鬥過痕跡。
袁丁道：“也許是凶手把現場收拾過一遍，痕跡都處理掉了？”
金旭道：“不會，農村現場環境和城市單元房是兩回事，如果凶手想要把痕跡掩蓋，隻會欲蓋彌彰，會更容易被發現。”
尚揚讚同道：“有道理。”
“賈鵬飛死亡離現在還沒幾天，這幾天裡村裡沒有陌生車輛來過，如果賈鵬飛是死在家裡，凶手怎麼把他運出去？”金旭點出了核心問題。
“確實，總不能背著屍體出去吧，那也會被村民注意到。”尚揚道。
袁丁又猜測：“如果是半夜裡，等村民都睡了，他把車停在村外，然後背著賈鵬飛屍體從村裡出去。”
他這麼一想，當即毛骨悚然，大半夜裡，一個人背著屍體，從這伸手不見五指村莊深處，一路黑漆漆地走出去……這也太可怕了。
所幸金旭很快否定了他這個猜想，說：“應當也不會，從村裡出去隻有一條路，要經過咱們剛才停車地方，那裡有監控，帶紅外功能，夜裡也會被拍到。”
尚揚也說：“要是從四周其他小路出村，基本都要穿過農田，賈鵬飛再怎麼也有七八十公斤，背著他走一段平路還勉強說得過去，走田間小道繞那麼遠，能做到人太少了。”
這時栗傑問完了話，又提溜著那人過來，把人交給另外一個刑警，讓去給他做一份正式筆錄。
栗傑明顯神清氣爽了不少，看來那人確實不是個路人甲，還真被栗傑問到了有用信息。
“他是賈鵬飛什麼人嗎？”金旭問。
“沾點親戚，該叫賈鵬飛表哥。”栗傑道，一個村子裡原住居民，多少沾親帶故一些。
尚揚道：“他都交代什麼了？”
栗傑說：“交代說，他給他表哥打過一次工，知道表哥死了，心裡害怕，想來跟警察自首，又害怕被抓。”
尚揚和金旭麵露疑惑，袁丁按捺不住也問：“他給賈鵬飛打什麼工？賈鵬飛自己究竟靠什麼為生啊？”
“等下細說。”栗傑沒直接回答他，反問道，“你們查劉衛東，都發現了什麼？”
金旭道：“除了中午電話裡說，他和賈鵬飛合夥騙財騙色，下午在他常去棋牌室，和他家裡，分彆發現了一些東西。”
他把劉衛東和賈鵬飛早就認識，劉衛東在家裡燒紙錢事，對栗傑講了講。
“燒紙錢？”栗傑略一想，道，“那這就都能連上了。”
剛才那個被尚揚一招放倒年輕人，是本村村民，和賈鵬飛沾了遠親。
他不好好學習早早輟了學，進工廠在流水線上了幾個月班，實在太辛苦了不想乾，跑回了家裡來，啃老覺得丟臉，出去乾活又嫌累，羨慕賈鵬飛一年就出門幾次，輕輕鬆鬆還那麼有錢。
他跑去找這表哥，想讓帶他一起也賺點輕鬆錢。
賈鵬飛剛開始不願意，後來因為缺幫手，還是帶他一起了。
“缺什麼幫手？”尚揚奇怪道，“一個輟學高中生，能幫到他什麼？”
栗傑道：“不需要什麼專業技能，體力活，盜墓挖墳，膽子夠大就行。”
尚揚：“？？？”
袁丁：“？？？”
這畫風不對！怎麼混進了盜墓元素？！
金旭比他倆了解當地情況，馬上明白了，對他倆解釋道：“不是你們想那種盜墓，是掘墳盜女屍。”
尚揚：“……”
袁丁還沒懂，迷茫地問：“盜女屍乾什麼？”
尚揚卻是聽說過這些，隻是剛才沒朝這邊想，說：“配陰親。”
在有些落後地區，未婚或無伴侶男性去世以後，死者家裡人希望給死者找個也去世了配偶，迷信思想，意在陰間能有個伴。
如果同時期也有去世女性，那就是有緣分了，雙方正好結個陰婚。
但不一定就那麼巧，剛好就也有適齡女性去世。
於是就誕生了女屍市場，有了購買需求，自然就有專乾這個賣方。
相比較來說，好一點情況是在中間牽線，相當於媒人，介紹適合死者女給死者男家裡人，專業還要看八字合不合，有沒有兒孫福……什麼？死了就不生了？誰說，大鬼生小鬼，去了陰間也要繁衍！不生怎麼行？花錢費力娶鬼妻，當然是為了延續香火！
——手動狗頭。
更惡劣就是盜竊女屍，掘開彆人家墳，把女性死者屍骨挖出來，轉賣給那些需要配陰婚人家。
賈鵬飛這些年在外所謂“打工”，就是哪裡有女屍需求，他就出門去“上班”，根據“客戶”需求，選定合適墳塚，盜出女屍來售賣給“客戶”，一次成交額從幾千塊到十幾萬塊不等，屍體越新鮮越值錢，而新鮮屍體中，越漂亮越值錢。
剛才那個小表弟，跟著賈鵬飛挖過一次墳，是位已經入土好幾年老太太，成交額八千塊，賈鵬飛很大方地給了小表弟一千。
這種事太缺德，落網就有牢獄之災，賈鵬飛對身邊人瞞得死死，之所以帶那小表弟，是因為他那段時間肉吃多了，犯了痛風病，剛好接到“客戶”購買女屍“訂單”，自己挖不了墳怕錢打了水漂，才不得已找了個小表弟幫忙，並且在苦力錢外多給了點封口費。
袁丁聽得目瞪口呆。
“以前在彆省見過這種案子，有個為了賣新鮮女屍而殺害了好幾位女性案例，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尚揚問金旭和栗傑，“你們白原丟失女屍相關報案，以前多嗎？”
栗傑沒回答，謹慎地看看金旭，多少有點怕在尚揚麵前說錯話。
金旭道：“原北分局轄區裡沒有，聽說縣區偶爾會發生，但也不多。”
栗傑這才道：“這種案子有特殊性，有家屬覺得被挖墳很丟人，不願去報警，有受害人家屬還會找盜墓賊私了，出錢再把屍體買回去。”
尚揚道：“如果劉衛東就是賈鵬飛盜女屍同夥，因為分贓不均而痛下殺手，動機就有了。”
“不對啊，”袁丁道，“賈鵬飛痛風時候，找是小表弟去幫忙，如果劉衛東是同夥，他直接叫劉衛東去挖墳不就行了？”
栗傑道：“小表弟說，賈鵬飛跟他提到自己曾經有個幫手，是隔壁省人，乾了幾票以後不想乾了，回了老家，他沒幫手隻好自己一個人挖，這不像是在說劉衛東。”
“我還是傾向於認為他倆是盜屍同夥，”尚揚不太確定這個想法，在栗傑這老刑警麵前班門弄斧，也缺了點底氣，說，“我猜……劉衛東在家裡燒紙錢，祭奠很可能就是被他們盜取屍身某位女性。”
他說話時，金旭看著他，眼神專注，在聽他說完後，便道：“我同意這個推測。”
袁丁在拍馬屁一事上恐落人後，忙道：“我也站我們主任。”
尚揚：“……”
栗傑笑起來，說：“好吧，那我也站一下這隊。”
尚揚服氣道：“栗隊，你也跟著一起嘲諷我，沒這必要吧？”
“沒有嘲諷你意思，”栗傑一本正經道，“我這是相信徒弟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