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揚道:“孔躍和我說過你們以前的事,他對你有過真心。”
虞真饒有興味道:“他怎麼說的?”
“說你們是一見鐘情……”尚揚編了句謊話,道,“他說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不該迫於世俗壓力,放棄了你。”
虞真一怔,臉上露出幾分在此之前沒有過的迷茫。
尚揚道:“隻要你們願意主動配合調查,幫我們揪出幕後那幫人,他們都會得到懲罰,包括呂正光,這種事應該交給我們。”
虞真忽道:“你騙我。”
尚揚說:“我沒騙你。”
虞真嗤笑道:“孔躍才不可能那麼說,再給他一百次從頭來過的機會,他也會娶老婆生小孩,區彆隻在怎麼處置我。如果他狗屎運,有了錢也有權力,他會讓我當他的男小三。如果他還是要為了錢和權去給人家倒插門,他就隻會聽老婆的話,送走我。再為了錢和權,讓我去陪彆人睡覺。”
尚揚:“……”
他心裡難受極了,也許是因為虞真和他麵容有相似,而且他麵對這樣的虞真,又很難生出厭惡感,這種難受就也被放大了。
“收起你的同情,不喜歡彆人同情我。”虞真像是感到很有趣,對尚揚道,“等下阿平回來,我就叫他殺了你。”
尚揚道:“你殺過人嗎?”
虞真道:“你們警察怎麼說?”
尚揚沒明白,道:“什麼怎麼說?”
虞真道:“就是問,你們警察認為我殺過人,還是認為我沒殺過啊?”
尚揚道:“這是靠認為的嗎?這要講證據的。”
“要講證據嗎?”虞真譏諷道,“我以為都是隨便看看現場……哦,是車禍啊……就能結案了。”
毫無疑問,他說的是孔躍嶽父和妻子的“車禍”意外。
“是你做的嗎?”尚揚摸到了一點和虞真對話的技巧,直接問,比套話來得更有效。
果然,虞真道:“當然不是,人家和我又沒仇,殺他們還不如殺孔躍有意思。”
尚揚:“……”
虞真低頭撕自己指甲邊的倒刺,道:“龍嬋也以為是我殺的,好可惜,我本來還很喜歡她,想對她好點,沒想到,她是來找我複仇的。”
尚揚還不知道龍嬋是薑雲起的線人這一節,震驚道:“什麼複仇?龍嬋……她不是你的聖女嗎?”
“什麼聖女……教裡的高級雞。”虞真道,“她為了報仇,也太豁得出去了。你知道我們教裡是怎麼傳授功法的嗎?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外麵的壁畫?”
尚揚說:“看到了……聽說你們喜歡雙修。”
虞真說:“我不喜歡,他們喜歡,他們還喜歡很多人一起修,還很喜歡用法器。”
尚揚腦海裡浮現剛才在走廊裡看過的那些歡喜佛壁畫,還有金剛杵等所謂法器,表情糾結起來。
“這就難受了?”虞真道,“前年在東南亞,他們搞了個祭典,那個自願獻祭的弟子缺根筋,真以為能修功法,還能成仙,被一幫磕了藥的變態群X了一整夜,液體堵住了氣管,窒息死的,早上天亮才發現,人都涼透了。”
尚揚道:“是……華人?”
虞真道:“中國人,那邊治安本來就不好,處理了屍體,再報警說人失蹤了,找不到就算了,全家人都信教,也沒人找他。”
尚揚:“……”
“想不想要證據?”虞真道,“我可以給你,我有很多能讓你立功提拔的好東西。”
尚揚道:“你什麼意思?”
虞真道:“就是字麵意思。我不想當上師了,還想讓他們都去坐牢。”
尚揚:“……”
薑雲起瘋瘋癲癲地走來走去,也在走廊裡遇到過其他信徒,但他戴的半截白麵具成了他的保護色,被信徒當做了自己人,他又聲稱正和孔躍捉迷藏,也沒有人懷疑他。
他走過一個轉角,剛好逆著光,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從一間房裡出來,看身形怎麼有點像金旭?
那人挾著什麼東西,大步朝另一邊離去。
薑雲起這時才看清楚,不是金旭,而是……他臉色微變,急忙跟上去。
那人腳步飛快,空著手的薑雲起要全力追趕,才勉強維持著最初的距離。
“站住!”薑雲起急中生智,看對方這行跡,一定比他更不想被彆人看見,喝道,“鬼鬼祟祟,你偷東西的嗎?”
那人駐足,沒有回身,隻側過臉朝薑雲起投來一眼,眼神陰鷙如凶殘的鷹。
薑雲起如臨大敵,周身肌肉緊繃起來。
金旭從黃利國的房間出來,就直奔對門,想要先找到龍嬋,抬腳正要踹門,聽到不遠處薑雲起和人起衝突的聲音,一想龍嬋橫豎就在這房裡,便一個轉身,大步朝薑雲起那邊奔去。
剛轉過彎,就見薑雲起被什麼東西砸得一個仰摔,而他對麵幾步開外,是阮平!
阮平一看到金旭,轉身就走。
金旭哪裡肯讓他逃脫,箭步上前,繞過摔倒的薑雲起,直取阮平,阮平後腦像長了眼睛,頭也不回,折身便是一招淩厲飛拳,金旭後掣,堪堪後仰躲開,順勢攻向阮平下盤,一記掃堂腿,阮平以掌為支點,在牆麵上一拍,整個人淩空躍起。
金旭和這前雇傭兵正麵交鋒,赤手空拳短兵相接,一時半會竟然也難分伯仲。
薑雲起爬起來,把剛才阮平直接丟過來砸他的“東西”翻出來一瞧,赫然是不省人事的龍嬋……她身無寸縷,被阮平包在一張床單裡。
他們這邊熱鬨,驚動了邪.教信徒,走廊那頭有了人聲,薑雲起暗道不好,雖然還不清楚具體什麼情況,但龍嬋無疑是暴露了線人身份,不能再落回到真月教那幫瘋子手裡。
他用床單把龍嬋一包,橫抱起身,拔腿就跑。
金旭和阮平在走廊這邊交手,打得熱火朝天,常人看來這走廊簡直是密不透風,薑雲起卻如入無人之境,練就了淩波微步一般,左衝右突,竟然就這樣繞過了他倆,抱著龍嬋一溜煙跑了。
金旭:“……”
阮平:“……”
兩人一對視,同時朝對方攻出一招,金旭一腳正中阮平胸口,而阮平的拳頭也擊中了金旭的太陽穴,阮平被踢得連退數步,金旭一掌扶住牆,眼前直冒金星。
信徒們的聲音更近了,阮平就著後退的步勢,腳下一轉,翻身飛奔而去。
金旭自然要追擊,剛要邁步,被阮平剛才擊中那一側的耳邊忽嗡了一聲,他眼前竟是出現了重影,一個踉蹌,忙扶住牆,這才站穩。
阮平已經不見了。
他自知這狀態追上也難再打一場,隻得暫時放棄阮平。
幾個信徒倒是追了過來看情況,看見戴著白麵具的金旭,正滿頭大汗,靠著牆喘息,一副致幻劑上頭的瘋批模樣。
他們上前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金旭一副拽兮兮二五八萬的語氣,嗬斥道:“滾蛋,我們和孔躍在玩遊戲。”
如果把真月教比作遊戲的話,能上頂樓的麵具客人是這遊戲的重度氪金玩家,服務生打扮的這些信徒則是被選中當做NPC的幸運玩家。
NPC們惹不起氪金大佬,客氣地走開,不再管金旭,他們走遠了,金旭還聽到他們嘀咕:“孔總的口味太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