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穠以為會在舊居看見新人,未料整個房子乾乾淨淨,沒有一點彆的女人的味道,甚至比她走的時候還更有生活氣了。
顧誠買了大葉綠植放在玄關,玻璃花瓶裡插了一大捧糖果玫瑰,四人餐桌上鋪了蕾絲桌布,點著銅質燭台,一塊方型貼滿玫瑰花瓣的奶油裱花蛋糕,還有她喜歡的那家壽司店的外賣,煎鵝肝都還是熱的。
他一旦用起心來,是很知道葉穠喜歡什麼的。
顧誠洗了澡,換了一件藍襯衫,是葉穠上個情人節送給他的禮物,湛藍色,像太平洋的海色,穿在他身上顯得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穠穠。”他叫她的名字,用討好的姿態想替她拎包。
葉穠把包放在沙發上,用玩笑劃清界限:“倒是一頓不錯的分手飯。”
這個玩笑沒有成功,顧誠的臉色一下黯淡了,“你非要這麼說話嗎?”
葉穠有備而來,從包裡取出所有的銀行流水,當時沒有算那麼清楚,現在一筆筆帳都對過,當初是她堅持房子首付還貸都一人一半,家電家具和裝修是兩人掏的錢,放在裝修資金裡,由葉穠取用管理。
葉穠把這些東西攤在茶幾上,顧誠還期待能夠軟化她的態度,他知道求原諒沒有用,想求一個戴罪立功以觀後效,可葉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
“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念我們以前的情分了?”
葉穠坐在沙發上,她曾經幻想過穿著顧誠的大T恤坐在這張沙發上挖冰西瓜吃的畫麵,沒想到夏天還沒來,他們就先分了手。
“就是顧念以前的情分,我才不想鬨得太難看。”葉穠把文件帳單推向他,“我們不是在一起八個月,對彼此還不了解,我們在一起八年,要是我的為人你還不知道,那確實不能結婚。”
“真的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顧誠兀自不肯放手,“你不會再找到比我更好更合適的人了。”
勸葉穠原諒他的那些人也是這麼想的,他們有感情基礎,有經濟基礎,顧誠現在還對她滿懷愧疚,將就這一個,比再去找一個要“聰明”。
可葉穠從來寧玉碎不瓦全,她看了顧誠一眼:“你從前不是這麼猶豫不決的人。”
一個不肯放手,一個早已經規劃好了未來。
“你從前也沒有這麼心狠。”顧誠頹然,他還想儘力挽留,又怕葉穠生厭,“你看我,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葉穠不說話。
“這房子我想留下,房款我會打到你帳戶上。”
葉穠不接受這個提議,她想一次沽清,顧誠沒有這麼多現金,分期付款的錢解不了她燃眉之急,於是她說:“已經有人聯係我想要我手裡的股份了。”
顧誠不想受製於人,他看著葉穠:“你能不能等一等?我現在沒這麼多現金。”
“賣掉房子,你就有錢回購股份了。”
“你這是在逼我。”
人一旦不愛了,真是聽什麼話都刺耳,葉穠看著這個她深愛過的男人,“你非要留著這套房子乾什麼用呢?用了舊男人還要住舊屋子,她倒也能咽得下。”
這麼刻薄都不像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但她忍無可忍,兩人分明今天還在一起,何必又要來這樣惺惺作態。
顧誠臉上竟有喜意,她生氣說明她還在乎,他趕緊解釋:“我提出辭退她,她有點想不開,昨天差點就……”
趙瓔昨天給他發了消息,說如果讓他這麼痛苦,那麼她會消失,她說的消失是真的“消失”,趙瓔差點自殺。
葉穠對於女性從來都有一種出於同類的天然的憐惜,公司到現在也是女員工比男員工要多,但對這個女人,她除了厭惡沒有彆的情緒。
她抬抬眼皮看了顧誠一眼:“我記得你以前是很聰明的,這種花樣鏡也看不穿了?”趙瓔大勝當前,眼看坐收勝利果實,還死什麼死。
顧誠狼狽不堪,葉穠泠泠兩道目光射過來,照得他無地自容。
葉穠拎起提包:“想要房子就彆想要股份,你自己看著辦。”
這最後一頓飯也不用吃了,拉開電視機櫃下的抽屜,取出一個紅信封一隻紅色戒指盒:“這是我去你家的時候阿姨給的,都在這裡了。”
顧阿姨是極喜歡她的,離婚禮還有半年,已經跑了幾趟香港去買黃金,光是龍鳳手鐲就買了好幾對,嵌鑽的嵌寶的,隻隻都是實心貨,掏出家底想讓兒子辦一場體麵婚事。
顧誠無法跟父母交待,葉穠懂事能乾長得漂亮,母親幾乎是一眼就看中了她,知道她和寡母一起生活,走出來還落落大方沒有小家氣,滿意得不得了,說討兒媳婦就要像這樣。
所以顧家給錢創業買房都很爽快,顧媽媽十分愛惜子媳,兩家人還特意見過麵,顧媽媽和葉媽媽兩個好強的女人很有話題,顧媽媽甚至不反對兒子婚後和丈母娘同住,還跟顧誠說,“有老人肯照顧是福氣,你和穠穠都省心,將來總要麻煩親家照顧孫子孫女。”
這麼通情達理的婆婆讓葉穠遇上,哪一個知道的讚她好運,連葉媽媽都放下心頭一塊大石。
要不是顧誠橫生枝節,真是一樁稱心滿意的好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