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致臣在妻子去世多年後未曾再娶,直至後來葛楹離了婚,他那端才有了動靜。
說是這麼說,音調還是那個音調。
氣質卻迥然不同。
“……萬一呢?”這句話她好像說了無數遍。
葛楹明顯有話說。
待到後來,葛楹如她們所想離了婚,還沒來得及在背地裡八卦唏噓。
葛楹率先打破了沉默。
葛煙被搖得難得輕哼,轉了個身應道,“看了啊。”
葛煙這會兒總算明白過來蔣緋的用意。
葛楹聽到這才半抬起眼,動了筷子。
趁著服侍生開始上菜,他提議,“你忙回不了家,到時候其實可以讓你媽媽去你那邊,陪著住一段時間。”
葛楹將茶往前推了推,又補充道,“易西的話也是不巧,他這次回國不是準備正式接管梁氏嗎,被你伯父派遣了好多公務,忙得團團轉,抽不開身。”
蔣緋話落,像是在翻找著什麼,抬手便將屏幕上下劃拉了個遍。
說著她將手機遞了過來,葛煙也就半抬眸,往屏幕上方覷了眼。
這也是後來她再不同意葛煙跳芭蕾,卻仍是任由她去了的原因之一。
近些年長開以後,更是完完全全地繼承了她的美貌,並淩於她之上,渾身都散著股天生的媚意,走到哪兒都招人得不行。
她尾音拖曳得很長,摻和著絲絲的興奮,“沈氏的官博怎麼也來湊熱鬨啊?”
葛煙睜開眼,倏而有些無言,乾脆歪頭靠在沙發一側,就這麼懶洋洋地看著她。
“………”
她覺得好笑,剛想著要去勸,蔣緋卻主動停了手裡的動作。
就又得來她再嫁梁致臣的消息。
隨後竟是奇異得壓低了嗓,“等等——”
葛楹這會兒再望向自家女兒,隻默默地凝視,不再開口了。
“好了啊,說什麼呢。”葛楹及時打斷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愛現在的這份職業。”
她沒細看,隻依稀之間瞟了個大概……好像是關於代言人什麼的投票。
再者,練舞可以鍛煉身體,也能讓體質變得更強。
她沒朝著對方看過去,隻垂下眼睫,“我也知道希望渺茫,但就是還想試試。”
“你呢,是京芭給你送錢;那邊呢,是他們給京芭送錢。”下完定義後,他啪啪帶著狠勁兒拍了拍自己的手,總結道,“這還能叫一樣?!”
話是隨口說的,但聽過後再深思,好似又能琢磨出來點意味。
“還不是為了你。”蔣緋倏然激動起來,一字一句道,“為了你啊,我、的、女、神!”
事實上,比起葛煙……葛叢鷺才是最像她的。
隻愣愣地看著手中的屏幕,像是覺得不可置信,連帶著音調都變得疑惑起來。
葛楹早先身體不太好,多半臥於床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體弱沾染到了些微病氣的緣故,頗有點病美人的風範,直到近幾年才算養好。
念及此,她點點頭,“好的伯父,我到時候考慮考慮。”
“有些話不是我不想說,也不是我不想承諾。”葛楹說著抱緊她,“但媽媽這邊也一直沒停下來過。”
葛煙差點沒被他突然激昂起的語調嚇到,隻默默地朝旁邊退了退。
“小煙,之前你說要去國外,我也同意了。”
眼見此,梁致臣哪還不清楚,他連連賠笑道,“不好意思,是我不妥,不說了,不說了,照我看來啊,這做媽媽的,總歸是疼女兒的。”
“是。”葛煙語氣也難得略有些艱澀。
“所以呢?你看完就沒有什麼想法?”蔣緋瞪大雙眼。
家有女初長成,葛楹曾經阻止過,放不下過,也曾……放飛過。
就是圈內人之前也都說葛楹命好,還稱她是離異後找第二春的天花板。
說來也是巧,自從那天後,葛煙再回劇院,竟然從宋李那裡得知了鄞城畫展辦的消息。
“我是搞不懂啊。”蔣緋說著搖搖頭,連連歎氣,“我們劇院怎麼還搞起投票那一套了?”
她的小煙,是真的長大了。
葛煙卻是有點想拒絕,立於原地不願動,稍稍有些抗拒。
蔣緋這會兒剛打表完今天的練習份額,來到葛煙這便半躺下玩起了手機。
梁致臣人至中年,笑起來卻也爽朗,“解決問題要看從哪方麵入手。”
但認真說來,母女倆雖然長得像,也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煙煙,你有看京芭的官方微博嗎?”蔣緋驀地發問。
“我有點懂了。”葛煙半邊麵頰搭在細白手腕處,眨眼看向她,“但我沒懂你為什麼這麼激動。”
蔣緋這會兒見她看過來,朝著人晃了晃手機,“你看是看了,但是沒看投票數吧,你現在散票超級多,也排列第一,可是擋不住有些人的票數漲得飛快啊——”
“瀟瀟今天有約會,我想著她之前也見過你了,就沒喊她過來。”
那是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以及,控製不住的熱淚盈眶。
不過乍一提起跳舞這事——
因為是庭院的包廂製,清幽靜雅之餘,很適合家庭來此聚餐。
“我會努力讓自己更輕鬆快樂的。”說著,她驀地綻開今晚最真摯的一抹笑,隻反擁住葛楹,輕聲道,“但我,還是想尋找一個答案。”
“我以為合作的性質不同。”葛煙眨眨眼。
她給自家女兒倒了壺茶,轉而換了個話題,“其實原本打算我們一家都過來的。”
以往好像還真沒往這方麵………
總歸還是那些事,葛煙也沒在意。
當初葛楹頭婚時,是男方入的贅,那會兒周圍人其實沒少驚訝,說她這麼個葛氏的大小姐竟然能接受這樣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肯定走不長。
她轉眼看向自家女兒,艱難開口,“上次我聽瀟瀟說,你們去了畫展,那時候我就想問你來著,你去畫展做什麼,是我想的那樣嗎?”
和宋李再三確認後,葛煙難得雙眼泛星,“怎麼不直接簽?”
葛楹反拉住人,也是怕自家女兒真的不願意去,當即解釋道,“原本今天就我們仨,沒有彆的人。”
葛煙對這些倒也不是很感興趣,隻不過她到底心情還算是好,就隨意附和了幾句才回了休息室。
宋李提醒她,“當初你來京芭,我們是不是也起碼拉鋸了至少三個月?”
今晚演出的那般盛況,是她位於台下所見識的,近幾年來最為感慨的時刻。
出落得越來越標誌,漂亮到驚人。
話再次落下,這一回,母女兩人再次陷入了同一片噤然之中。
坐於母女倆對麵的梁致臣也笑著看過來,“小煙的飯量你又不是不清楚,就先這些吧,不夠的話我們之後再補。”
經由此,在複又動筷的間隙。
須臾幾秒,應該是看到了疑惑的解答,她終於頓住。
“我知道的,您放心好了。”葛煙點點頭。
梁致臣定的位置在汾江邊上的一家私人會館,專做汾係菜。
“合同就算簽,他們肯定還要再考核考核的嘛,這不,我們京芭代言人還在選呢,這事兒啊,怎麼都得到那之後了。”
大平層那邊房間多,空餘之下,好像確實可行。
葛煙這會兒正全身心放鬆,聽此也隻懶軟地應了聲,“沒看,怎麼了?”
葛煙知道她照例要在網上衝浪,也沒管太多,自顧自在沙發的尾處窩著癱好,閉眼假寐。
這一廂瞥了眼就繼續去假寐,蔣緋卻不願了,見狀乾脆去搖她,“你看了沒哇?!”
蔣緋就在此刻,又將手機遞了過來。
她頓了頓,到底還是給女兒夾了菜,“可後來呢,前陣子要不是從我劇院舊友那裡得了點消息,我都不知道你早就打算轉院。”
說著他隨意道,“就好比以後,如果哪天小煙不願意跳了,我可以在梁氏那邊給她安個職位……”
“不過本來就是我和你伯父想來見見你,他們兩個小輩,你們什麼時候不能見?”
說是對方有這個意願,想要和京芭合作。
葛楹輕輕攬過葛煙的腰,像小時候那樣在她耳邊輕語,“小煙。”
葛煙被這一聲弄得不明所以,抬眼便朝她望去。
思及此,葛楹從回憶裡抽身,朝著自家女兒道,“你啊,不僅僅是臉隨了我,其實性子也隨了我。”
梁致臣在旁邊聽了也勸道,“小煙,來吧,就一頓飯而已。”
“我現在已經在京芭了,您就是操心也晚了。”葛煙垂眼,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菜。
宋李說著笑眯她一眼,“我聽說代言費不低的,你想不想了解到底有多少?”
菜肴多以蒸煮的方式烹飪,清淡可口。
“我覺得這話得問你啊,一個投票而已,你那麼苦大仇深做什麼?”葛煙自進來起就見蔣緋這樣了,就沒見她眉頭舒展開過。
葛楹沒理這句話,隻道,“你這樣急匆匆回來,我早先還擔心呢,今天是看你狀態還不錯,我這顆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眼下她皺著眉,熒幕上方的光亮都落在臉上,看起來像是在擔憂著什麼。
不過宋李口若懸河,說到此竟是怎麼也停不下來。
“媽,你們今天能來我真的很開心。”說著她抬眼看向葛楹,“但如果要是人多的話,我還是不過去了。”
梁致臣點點頭附和道,“小煙,你媽媽確實很想你。”
“能不激動嗎,你知道這預示著什麼嗎?這預示著散票再多,遲早有一天也打不過水軍啊!”
有時候辛辛苦苦地投,可能都比不過機器那一晃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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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楹生怕葛煙吃不飽,點了滿圓桌的菜,一個勁兒地問她夠不夠。
葛煙聽到這,屬實有些詫異了。
葛煙被這兩人言語間的勸意拉扯得沒法兒。
待到結賬完畢,輾轉去了地下車庫,在梁致臣走遠把車開過來的檔口。
見母女倆都默契十足地沒再出聲,也沒再動筷,梁致臣識趣地不再多說,隻揮揮手朝著這兩人道,“菜不吃就要涼了啊,先吃著。”
說到此,她頓了頓,暗示性挑挑眉地神秘道,“就那種沒號召也沒組織的那種飛快,你懂吧?”
她默了默,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話還沒落就被打斷——“可是忙也不能不吃飯啊!”
但時至今天,她不得不承認。
“咦,一會兒沒看,票池怎麼突然增大了?”
親眼目睹了梁家家主在自家母親麵前的好脾氣模樣,一旁的葛煙這會兒屬實沒什麼驚訝。
他甚至接連講了不少行業裡的八卦談資,談笑風生間,竟也是把這對母女成功地逗了笑。
葛楹話落後,沒想得到什麼回應,臉色也漸漸淡下去。
宋李原本還想反駁,聽她這樣說,不知道想到什麼,反倒是應下,“那倒也確實是……不同。”
蔣緋話落頗有點忿忿,手指快速如飛,“太討厭了,我現在要馬上動用我的十八個小號給你投。”
驟然提到此,母女倆像是倏而通了感,又像是陷入了同樣的境界裡,竟是紛紛沉默下去。
葛楹也覺得這個提議好,笑著看向梁致臣,“我之前怎麼沒想到?”
葛楹附和點頭,隨後又朝著她看過來,手中力度絲毫不減。
梁致臣點點頭,朝前幾步就要推開門。
這頓飯吃到後來稍有些沉默,梁致臣反倒成了活躍起氛圍的那一個。
“交給我和你伯父就好。”頓了頓,她補充道,“我有時候隻是想讓你輕鬆點,也更快樂點。”
頓了頓,她又補充,“小煙願意跳就跳吧,跳到什麼歲數還有我給她兜著呢。”
畢竟某種程度上來說,能健健康康地去做喜歡的事,比什麼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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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真的吃不完……”葛煙擺擺手,“就這些吧,這些就夠了。”
這對二婚夫妻婚後感情一直不錯。
梁氏在汾城雖說稱不得一或二,卻是十分有底蘊的望族,實打實地躋身在世家前列。
梁瀟瀟有未婚夫,這是葛煙回國前就從她那裡知曉的事,至於後者,葛煙垂下眼,沒再去想。
葛楹說著竟是難得歎道,“你老是不回來,回來了又不湊巧,我實在等不下去,可不,這幾天總算有了空,就拉著你伯父過來了。”
“也是……”想起葛煙的那點量,葛楹這才罷休。
頓了頓,葛煙放緩語調又補充道,“你也知道,我每天在劇院和住處之間來回跑,還是挺忙的,不太想……”
時間差擺在這,旁人也指摘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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