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鶇言說著又道,“換點有新意的。”
“記得放好。”他提醒了一聲。
沈鶇言看向她,不緊不慢道,“剛才不是說要允諾我一件事。”
沈鶇言卻是已然出了聲。
等等……她好像忽略了耿秘書。
“………”
但到底是要急著回去,葛煙隨意地過了下也沒細想,隻是誠懇道,“那還是請你吃飯?”
沈鶇言頎然身形微立,步伐稍頓,朝著裡麵走了進來,“人已經幫忙解決了,你現在可以專心點。”
得是滿當當的人情。
葛煙實在是想不出除了吃飯還有什麼能稱得上是新意的了。
哪兒能是他那個意思?
她不該去找耿秘書嗎?
咚咚的話沈鶇言之前也看過摸過的,應該還算是熟悉?
晚飯,酣睡,夜聊。
她到底還是想著蒙混過關要走,複又被沈鶇言抬手擋住。
仿佛下一秒便要射出去的利箭,力量亟待釋放。
“………”
沈鶇言沒反駁,盯了她好半晌,隨後徑自直起身,率先往後邁了兩步。
沒想好待會兒從哪方麵具體入手,她冥思苦想之餘,沒注意到簾子被人緩緩掀開。
她清了清嗓,對著他道,“不說這個,你處理的速度倒是挺快,是已經有點眉目了嗎?”
雖然不懂他怎麼突然就讓她在此刻兌現,但這種事好像確實需要仔細思索。
她剛剛也就大致和他描述了下自己想要的有關畫手的信息,他已經把最有用且相關的那部分給篩選出來了。
她也沒想到的是,沈鶇言對於她之後去找誰居然能有這麼大的意見。
葛煙從他手裡接了過來,再斂眸一看。
“我………”
她驟然從原有的冥想中解脫出來,“不如這樣——”
外麵的耿秘書也是人。
葛煙想起自己之前所說的話,輾轉碾磨了幾回,隨後總算弄明白他這句話的主體是誰。
再抬腿一路順著簾幕準備往外走時,唯一的道路被緩緩封住。
“字麵上的意思。”
且是這樣的一個時間點。
可謂是十足享受。
“………”
他神態落於陰影中看不分明,語氣疏散,“如果我說,我非要計較呢?”
葛煙被看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後在這樣下意識的動作裡想起今晚所發生的一切。
他視線探過來,半揚起眉,“你剛剛說找誰?”
然而沈鶇言那端好半晌沒應。
得益於這會兒驟然又將人隔開的空間,葛煙莫名舒了口氣,隻隨意道,“你非要計較我哪還得起啊………”
還得想好了再說。
現在嗎……
葛煙壓根沒惦念著這事,隻在腦海裡一晃而過。
之前她提議過直接便被他拒絕了。
“就有這麼擔心回不去?”
說是隔間,其實也算是閣窗邊落腳的一處地點。
沈鶇言拂過來的氣息微熱,稍稍籠罩住她時,讓人耳根生起燙意。
他指骨略弓起,稍稍翻動著文件式樣的書夾。
她手裡還拿著文件,快要路過沈鶇言的時候怕劃到他,將文件卷好放進了包裡。
想到這兒,某個想法就這樣落地生了根。
---
往後是無可遁通的閣間,往前則是……正杵在那裡的沈鶇言。
然而意向之中的回應沒傳來,等來的卻是沈鶇言立在原地的頎然身形。
這個時間點被拖延在了這,她並沒怎麼當回事,隻是在抬腿還要往外邁時,發現哪怕是沈鶇言往後隔開兩步的距離,仍是沒有將路讓出來。
抬眼看向他,葛煙眨眨眼提議,“我想要不改天請你來看貓吧,然後順便那之後……我再請你吃頓飯?”
簾幕內的空間不算大,卻有極為閒適的榻榻米。
她抬起眸想要說些什麼,隨後便聽到沈鶇言將原話重訴,又一模一樣地反問了一遍。
葛煙沒忍住——
——現在居然到了能坐下來細談的程度。
骨節分明的手筋骨利落,微微凸起的虎口盤踞在上,隻微微輕動,便稍顯冷感,莫名中帶了點……欲。
葛煙被他驟然而來的這句弄得直直怔忪在了原地。
倏地,不知道想到什麼,葛煙腦海裡順延著某個字音。
他視線撂過來,不緊不慢鎖定住她。
沈鶇言骨骼清落,坐下時襯衣撐起挺括弧度,頸部被襯得修長冷白。
她下了榻榻米,再往相隔著內外的簾幕走去,沈鶇言已經先她一步立在了那處。
再往下的那些靠她自己暫且不提,沈鶇言這一道鋒向標,著實給她助了不少力。
隻是……沈鶇言好似對套房內裡的地方格外喜歡。
字都是認識的字,組成的句子卻跑了偏。
………啊?
腦海裡也隨之驀地顯現出一道圓滾滾的身影來。
還要有新意的?
葛煙轉眼,下意識開始看向周邊。
葛煙倏而一噎。
不等她回答,他抬眼便看過來,“我隻是怕你再想什麼回不回得去,乾脆選個沒人看得見的地方。”
他逆著光,微微俯身看過來時視線漆深。
她本意是想著,之後趁著哪天趕了巧,等沈鶇言有空過來劇院,她便在那時候把咚咚給帶過去……
半開放式,沒有門,隻有沉沉墜下的簾幕用以隔開遮擋。
經由此話,葛煙心裡默默地有了個底。
還分好了類,一目了然。
見葛煙抬眸朝著這邊望了過來,他淡笑,“不如現在兌了。”
現在就兌?
再望過去一眼,他依舊無動於衷。
葛煙聽到此抬起頭,啟唇便要解釋——
不過一瞬。
這裡三麵環窗,是頂層套房裡靠近角落,用全方位采光設計所打造出的休息一角。
心歎沈鶇言記性也真是好。
但或許這便是他慣常的速度以及風格手段。
窗外的雨在迎來潑盆的傾泄後,似是被擊退,複又變得淅淅瀝瀝。
葛煙嗯嗯兩聲應下,又因為心情不錯,應完後竟是順勢揚起手裡攥著的那遝文件,朝著沈鶇言便揮了又揮,“到時候勾好了是直接去找耿秘書對吧?”
葛煙環繞一周,目光終是落在對麵那人身上。
“也沒有那麼快,隻是剛才順便讓耿秘書做了點微處理。”沈鶇言將那份還算厚的文件推過來,遞到她麵前,“這裡是大致篩選過的方向標簽,你先看一遍,回去再勾選。”
或許是被這樣的環境所影響。
她抬頭望向他,輕聲緩道,“……這邊會不會施展不開。”
葛煙倚靠在窗邊,凝下眉來。
她這會兒竟是莫名得平靜。
等到他將視線撂過來時,卻是不緊不慢道,“你這是邀請我去你家的意思?”
沈鶇言在她對麵落座,人稍稍往後傾靠,撂眼看了過來,“所以你也不用急。”
那三個字在心中反反複複默念。
那她還想說人都走了呢,就是選在有人看得見的地方,也無甚大礙啊。
這人擋路的意圖太明顯,葛煙就這麼停在了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莫名覺得有些對不起對她向來不錯的耿秘書,葛煙心裡默念了幾遍感謝之語,麵上倒是強裝著不顯。
再撂眼望去對麵的人,正正好迎來他睇過來的眼神。
葛煙看得不禁有些愣神,垂下眼睫又想,這樣一位長手長腳的人非要帶著她坐在這裡。
沈鶇言視線定在她身上,卻是又緩聲提醒道,“想好了再說。”
可先前說不要筆筆算賬的那位,分明也是他啊。
隻是……沈鶇言的動作未免也太快了。
沈鶇言聞言,視線將欲從文件上斂起,“施展不開?”
像是躥了火箭那般,猝不及防之餘,讓人招架不得。
望過去一眼,他沒甚反應。
隔著窗,外間夜色異常濃鬱,而這片小天地裡放置著的桌燈卻是暈開點亮,將人隱隱綽綽地罩在內裡。
葛煙心和臉熱像是迎風而生的火種,融成了一個溫度。
她前腳剛提議,後腳他也差不多隻算是應下。
葛煙聽了抬起眼,“………人幫忙解決了是什麼意思?”
葛煙心中冥冥的瞬間,剛要說些什麼,就聽到落於她正對麵的他說,“有還得起的。”
或許也有先前小憩飽眠的緣由,葛煙心臟倏而被撐得鼓鼓,複又輕輕舒張開來。
這恐怕都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了。
是她忽略了原先一直心心念念的事。
終於打道回府的時候,葛煙起身時腿都稍稍有些麻。
她這算不算是一套三連了……
沈鶇言,請沈鶇言。
她長睫翕合顫了又顫,徑自下了定論,“………沈總應該不會和我計較這個。”
等到真迎來了這一步,先前所想的似乎也撥開了第一層迷霧,她反而沒有那種迸發的喜悅和興奮。
今天的沈鶇言有些許奇怪。
原先她以為會去類似於辦公的區域細談,可他沒有帶她去任何有關的地方,反倒是在剛剛那會兒,順勢拉著她的人去了長廊旁側的一個小隔間。
………沈鶇言這般不為所動的模樣很是少見。
這樣也好,在這邊隨時待到什麼時候都能走。
“葛煙,除了這個想不出彆的了?”他似笑非笑睨她。
她自己是越想越覺得這主意還算不錯,兩廂結合,總歸是好的。
“好。”他直接應下。
“幫了你的是我,本人半點酬勞沒有?”
漸消的霧簾摻和著稠然的夜色,更襯得她坐於此的安然靜謐。
什麼找不找誰……
而真要提及直接轉賬那種直白又方便的方式,沈鶇言大概又覺得不需要。
原版未篡改內容請移至 醋。溜'兒,文\學#官!網。如已在,請,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