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旁觀者的狀態,不能動不能說話,什麼也做不了,隻是看著那個不知是否真實存在的十八歲的自己和小女孩的經曆。
看著“他”一天天和小女孩關係越來越親近,看著“他”和小女孩在櫻花樹下閒聊無聊的大家族和外麵的世界,看著“他”嚴厲地教她練武一次次毫不留情地把小女孩打倒在地,看著他們自然地討論怎麼殺掉加茂家主也就是小女孩的父親,看著“他”居然漸漸地偶爾嘴角也會有微微上揚的弧度。
他們所有的交集都隻在這一方小小的院落裡,“他”從未在這裡見過其他人,而她也從未提出要出去看看。以及他們好像都遵守著一種無言的默契——不談未來。
唯一一次談及未來,是在說起名字的時候。
【“甚爾,偷偷告訴你哦,我本來不叫惠的,這是父親向外公布我的身份的時候才取的名字。意思是我是他賜下的恩惠。”
小女孩皺了皺小鼻子,臉上寫滿嫌棄:“我討厭這個名字。”
青年隻是神色淡淡地說:“惠這名字挺好,我以後有孩子說不定就取這個名字。”
隻這一句話小女孩便又重新開心起來,語氣歡快地問他:“你怎麼知道你的孩子一定是女孩?”
青年麵色不變地回答:“男孩也可以叫惠啊。”
“那四舍五入,”小女孩骨碌碌轉著眼睛,“我就是甚爾的孩子啦!”
這下青年的臭臉表情終於變了,變得更臭了。】
身為旁觀者的禪院甚爾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夢裡的時間轉眼已過了快兩年。
夢裡的“他”已經成年,準備離開禪院家了。
“他”於是去和小女孩告彆。
這一年,小女孩身上的咒力已經減少到微不可查的地步,但奇怪的是,她的其他方麵並沒有任何變化,根本不像是天與咒縛的樣子。但這些“他”都沒有說出來,隻是淡淡地疑惑了一下,便也過了。
聽說“他”要走的消息,小女孩卻並不像想象中哭得稀裡嘩啦或者鬨彆扭,隻是微笑著祝“他”生活幸福。
【“我要走了你不難過嗎?”
“難過啊,但母親說送彆的時候應該麵帶微笑,不然離開的人會傷心的。”
“切,誰會為了個小蘿卜頭子傷心啊?”
“甚爾……你會回來看我嗎?”
“也許?等我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再說吧。”
“母親說……算了沒什麼。”
“說起來我到現在還沒見過你母親誒,不是說她是侍奉的下人嗎?”
“誒?你聽誰說的,我母親是加茂夫人呀,是正妻。”】
夢定格在“他”轉身離開的那一刻。
旁觀的禪院甚爾發現自己終於能動了,第一件事就是狠狠伸展了自己身體。剛才的夢雖然流逝的極快,但在短時間內看完他們將近兩年的所有生活,讓他有種已經過了兩年的錯覺。
夢境開始碎裂,但本該一同碎裂的夢中甚爾卻還在原地完好無損。
夢徹底坍塌後,甚爾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失去意識,而是發現自己站立在一片黑色虛空中,對麵正是夢中的“他”。
對著自己年輕時候的臉,甚爾摸了摸下巴,覺得還是自己還是一如既往地帥。
而那個已然定格住顯得有些呆板的甚爾突然表情逐漸生動起來。
“嘖,居然就這麼被隨便改了記憶,真是沒用。”
“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他被改了記憶?難道這個夢不是平行世界或者想要篡改他的記憶嗎?這個夢裡自己的意思是——夢中才是真實的?
然而還沒能等他追問,那個“他”已然像夢境的其他部分一樣,碎入虛空,而他也失去了意識。
————
這次睜眼不再是酒瓶子了,而是已經快要開始掉牆皮的天花板。
甚爾盯著那塊貌似快掉皮的地方發了一會兒呆。
這裡是現實吧?
他起身打開房間門,看了看還沒睡醒的禪院惠,又輕輕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