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話說多了會當真,可謊話說多了會更加具象,在是假的情況下,隻會越說和真實越遠,因為本來就是假的。
貴妃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坐在高高的主位上,漫不經心道:“顧答應,你回吧。”她掃視底下侯著的小答應,想著這麼聰慧拎得清又長得好看,得記下,說不得有用。
顧聆音走之前,看了麵色煞白的小宮女一眼,一團靈氣遮住她印堂上的一點生機。此仇不報非君子,她如果隻是個平平無奇的後宮妃嬪,這樣的算計,她真的無能為力。
她們想要她的命,就彆怪她收回一點利息。
剛出承乾宮,就見薑玉琳候在承乾宮門外,她一臉焦急,見了她出來才帶著哭腔道:“謝天謝地,你好好的。”
顧聆音拍拍她的頭:“你得謝我。”她靠自己出來,可不是天地。
這一下給薑玉琳整不會了,怎麼就要謝她。簡直奇奇怪怪。但心底那點後怕悲傷,終究是退了些,露出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我都快嚇死了,這碰上人命官司,不脫層皮哪裡出的來。”
宮裡頭對待高位妃嬪,向來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對於低位妃嬪和宮人來說,向來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兩人一道走著,薑玉琳這才揮揮手,回去忙自己的了。等她回猗蘭館以後,就見春桃來謝恩,跪在地上哭的可憐:“大恩不言謝,往後奴才這條命都是您的。”
“你先回去。”她隨口道,看向一旁眼巴巴的瑲璣,又補了一句:“叫瑲璣送你。”
剛一打開門,就見缺德和缺心眼飛快的撲了過來,圍著她轉個不停,缺心眼蹭著她,喵嗚喵嗚的撒嬌。
挨個擼了一把,她這才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外頭,大封六宮平靜的湖麵下,是無儘的波濤洶湧,比想象中更加激烈。
究根結底,這妃嬪爭寵為的也不全是康熙,為的是位份,為的是份例,為的是孩子。這世人汲汲營營,有時也不過圖那碎銀幾兩。
而後宮的殘酷之處在於沒有公平合理的競爭方式,靠容色,靠情商,靠手段,唯獨不靠個人處事能力。
這種畸形的環境中,自然會衍生出對位份極其渴求的人,能站著的時候,誰願意跪著。
等到晚間的時候,聞著廢宮中草木清香,看著朦朧夜色中帶著灰調的晚霞,再吹著夜風,給菜園澆水拔草,她覺得那種悠然的感覺又回來了。
她覺得今天情郎不會來,昨兒說話挺狠的,他看著很生氣的樣子,但她一點都不慌,她的男人,若是三言兩語就離她而去,這男人不要也罷。
果然,等夜色深沉的時候,她手中執著輕羅小扇,慢悠悠的晃著扇風,就見廢宮門口出現一道頎長的身影。
“你來了。”她回眸輕笑,笑容中帶著許多不可言說的味道,讓康熙平複的心情又泛起波瀾。怎麼有這樣有恃無恐的女人。
他內心生出一股煩躁,抿著唇,黑著臉,漆黑的雙眸在夜色中有一種流淌的光彩。
“我們,分開吧。”用一種正大光明的方式在一起,他直接給她封嬪,讓她做一宮主位,以後還哄著她,寵著她,什麼都給她最好的。
他想昭告天下,他的小答應。
顧聆音起身,聽見他說什麼分開,漫不經心勾唇一笑,望過來的眼神涼薄極了:“好呀,反正我也玩你玩夠了。”
她方才還在說什麼她的男人不會輕易走,這打臉來的比龍卷風還快。
康熙麵色發青:“你說什麼?”
顧聆音有恃無恐:“玩你玩夠了。”她高高的抬著下頜,神情驕傲,斜挑的眼神帶著不可一世的蔑視:“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