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1 / 2)

廢宮簡陋,美人目光灼灼,顧盼神輝的模樣讓他心生希翼。

“不後悔。”空靈而厭世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夜色中,薄情極了。

他想問她,前些日子滿心滿眼都是他,看見他的時候,心中歡喜的眼睛裡都有星星,他這輩子,跟天地鬥,跟老祖宗鬥,跟朝臣鬥,跟後宮鬥。

獨獨信了她,卻獨獨被她給騙了。

“好。”康熙極輕的回了一句,轉身離開,隻心中不舒服,到底腳步踉蹌了些。

顧聆音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有點心酸,他確實是個很好的男人,祝他以後幸福。

心中有些悵惘,她搖搖頭,頭一次在廢宮睡著了,這裡有他的味道。

再醒來的時候,就回了猗蘭館,剛收拾齊整,就聽到外頭沸沸揚揚的聲音響起,她和瑲璣好奇的出來看,就見有大太監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恭喜顧貴人,賀喜顧貴人,萬歲爺恩澤六宮,諸人晉封,您從答應升為貴人了。”大太監笑的跟什麼似得。

顧聆音眼前一亮,她等了許久終於等來了,這種升職的感覺,瞬間讓她失去男人而悲傷的心被撫慰。

男人算什麼,她升職加薪了!

以後這彆的不說,最起碼肉管夠,還有什麼彆的追求,沒有。

“同喜同喜。”顧聆音笑眯眯的遞給他紅封,笑著道:“您拿去喝茶。”

“顧貴人客氣了。”大太監笑著走了。這些經久的老妃嬪,又是無寵的,身上就沒什麼油水,榨著沒意思。

等人走了,瑲璣高興的一蹦三尺高,美滋滋的開始回猗蘭館收拾東西,摩拳擦掌,興奮極了:“快快快,現在就走。”

他提著小包袱就要走,回眸問:“你蠢不蠢?”

顧聆音:?

“應該不會蠢到把你老巢告訴彆人吧?”他說完又喃喃自語,肯定不會有這麼蠢的人了。

“廢宮的東西咱也不要了。”要那玩意兒乾啥,萬一碰上侍衛,她舊情複燃,他剛按回脖子的頭,豈不是又要彆在褲腰帶上。

顧聆音:……

她最後回眸看了一眼廢宮的方向,心裡有些惆悵,卻還是堅定不移的走向儲秀宮。現在已然大變樣了,主位妃嬪惠嬪升為惠妃,仍居一宮主位。

而薑貴人升為薑嬪,居東側殿,顧聆音分在了西側殿,縱然薑玉琳沒說,她也知道,這是她用銀子砸出來的。

直接把一個無寵的小答應,砸成貴人,又砸了寬敞的西側殿。

姐妹情,永遠的神。

男人會跑,但姐妹不會,認準了就是一輩子。

顧聆音心下感動,叫瑲璣給她送去一瓶花露,這玩意兒看著平平,但是她收集了一春天的花製成。

她摻了一點木係靈氣進去,彆的不說,肯定能讓她肌膚細膩變白,白裡透紅那種健康的白。

薑玉琳接到後,嘴裡說不必,心裡卻極為滿意,老顧那都是好東西,就是薅把青菜都是她生平僅見,更彆提這花露了。

瑲璣回去後,卻有著糾結:“那麼好的東西,您怎麼不留著自己用?”

顧聆音:“自己用?”她玉白的指尖撫上同樣白皙無暇的臉頰:“用在哪?”

瑲璣掃視一圈,他死三天都沒主子白,是他想多了,狹隘了,格局小了。

這宮中沸沸揚揚鬨了三五日,才真正的定下來,佟貴妃晉封為皇貴妃,掌六宮宮權,她心裡是有些失落的。

原以為會直接冊封皇後,畢竟十六年的時候,這鈕鈷祿妃便直接從妃子晉升為皇後,怎麼輪到她這個貴妃,反而不如她。

孝昭皇後的妹妹去歲入宮,這次大封六宮也直接晉封貴妃。

而惠榮德宜四人從嬪晉升為妃,也算是恩寵無限。其他的嬪位、貴人、答應、常在等,更是多的懶得數。

這有人歡喜就有人愁,薑嬪一飛衝天,儲秀宮諸人不敢惹她,但西側殿的顧貴人可無權無勢,根本不被人放在心上。

顧聆音剛收拾停當,要休憩一會兒,這劉貴人帶著幾個小答應就來了,她笑眯眯的,來了直說來瞧瞧她。

“你是怎麼巴結薑嬪的,有空給我們講講,也好叫姐妹們長長見識。”劉貴人笑著道。

顧聆音挑眉,好家夥,捏軟柿子捏到她這裡來了,可真是厲害的緊。

“去她麵前撲通一聲跪下,什麼也彆說,隻管哭,那便會應有儘有,什麼都有了。”

這話一出,幾人都陰著臉,都是宮裡頭混多了的人精,哪裡能聽不出她這話裡頭的調侃之意。

劉貴人還要再說話,就對上顧貴人含笑的眼神,一種令她無所適從的,從尾椎骨升起的危機感,讓她緊緊的閉上嘴巴。

“大膽!怎麼跟劉貴人說話的?”她身旁一個小答應站起來給她張目,話音未落,就見劉貴人起身,狠狠一巴掌甩在小答應臉上。

“賤人!輪得到你說話?”她發狠的說,卻不敢再去看顧貴人的眼眸,看了一眼以後,急匆匆的又走了。

小答應捂著臉,嚶嚶的哭泣,傷心的跟什麼一樣,但主事人都走了,她也沒有辦法,隻看了一眼西側殿,這才轉身離去。

顧聆音擰著細細的眉尖,看著她們來了又走,這同處一個宮室,若是不能摁下去,以後她沒有功夫應付這麼多煩人精。

大家共處一個宿舍,就不能好好的,非得弄這些幺蛾子,讓人心裡煩。

她卻不知道因為她的到來,儲秀宮眾人有多慌,都知道猗蘭館小答應生的貌美,可誰能知道,她竟好看成這樣。

宮裡頭的妃嬪,頭一個愛比的是家世,這第二個愛比的就是容貌。

家世差些不要緊,隻要容貌拔尖,就有起複的機會。

原先的小答應美則美矣,卻像是一尊漂亮的擺件,沒什麼意思。

如今瞧著,竟叫人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能進宮的都是美人,可這美人和美人之間也是有區彆的。

有些人是溫婉美,有些人是可愛嫵媚,有些人是靈動飄逸,有些人是清冷書香。

可有些人,她能夠征服所有人。

顧貴人就是這樣的人,和她比容貌,總有些自不量力之感。

幾日安頓下來,顧聆音偶爾也會懷念在廢宮的日子,畢竟還挺舒服的,她很喜歡。

喜歡廢宮,喜歡草木,喜歡人。

這樣想著,不禁輕輕一笑,本以為是個臨時工,沒想到勁兒還挺大,戒斷反應讓她有些難受。

“嘔。”一聲乾嘔。

她趕緊捂住了嘴。

一個不詳的預感在她心底升起,所以,她這是……

這樣想著,她伸出手,搭在自己脈搏上,認真的感受脈象,半晌才悻悻的放下,這喪屍的基本功課中不包含把脈。

她試著用靈氣感知的方式測了測,微弱的像是在做夢。

“大概被劉貴人醜到了。”那內心實在太醜陋了。

她這麼想了一句,又忍不住盤算,她和侍衛胡鬨那麼久,一般情況下,她都認真的做好防護。

畢竟她現在自己都養不起,怎麼去養個孩子。

好像那天晚上她說侍衛不行,兩人鬨的很了,她連手指頭都懶得動,所以那天防護了嗎?

她認真的思考著,最後深沉臉的看向瑲璣:“我要是懷孕了怎麼辦?”

瑲璣:???

瑲璣:!!!

一時間他的臉比調色盤還精彩,語無倫次的在她身邊踱步,糾結道:“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說著他開始手忙腳亂的去翻妝奩,最後翻出來一個荷包,有些疑惑的問:“這哪裡來的?”

顧聆音看了一眼,半晌才想起來,這是剛認識的時候,侍衛送的。

看著瑲璣從裡麵掏啊掏,一把金銀錁子,還有一對戒指。

很細的金戒指,做工很精致,上麵有兩個米粒大小的轉珠,男款寫著清風,女款寫著明月。

“送你清風攬明月……”

顧聆音把玩著戒指,嗤笑一聲,男人啊,悶騷。多少話不能明說,暗搓搓的送了禮,她根本就不知道。

“你作甚?”平白無故的盤點細軟。就見瑲璣冷笑一聲,說要早早把錢財給花完,畢竟這玩意兒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沒意思。

顧聆音無語:“還不確定。”隻不過她比較敏銳,身體有星點變化都能察覺。

瑲璣把手裡的金銀細軟又放下,鬆了口氣:“那敢情好,希望是你錯覺。”畢竟在宮裡,打胎藥難買。

有時候也邪門,這後宮妃嬪懷孕了,那真的是捧在手心裡,安胎藥吃著,動不動還保不住。

但凡宮人鬨出點什麼來,那把女人弄死,也不見得胎兒會出問題,邪門的要命。

所以,他很擔心小貴人也會出現這樣的問題,真的孩子打不下來,那就真的要掉腦袋。

“希望我們都活著。”要不然他就白捱一刀了。

“明天就能知道了。”顧聆音也有點糾結,她到底應該怎麼辦。應當是剛剛著床時的反應,讓她敏銳的察覺到了。

但這個孩子,她很喜歡。

在沒有設想有孩子的時候,她覺得獨自一人也挺好,但當想著會有一個奶呼呼的小家夥問她喊媽媽,她就覺得挺好。

如果懷孕了,她立馬跑路,假死出宮。

在身子還不笨重的時候,跑到最愛的江南去,然後隱姓埋名,生下孩子。

她一夜沒怎麼睡,在策劃如果真的懷孕了,她怎麼興奮的逃跑,如果錢不夠了,怎麼賺錢。

賺錢的問題,她不怎麼擔憂,有木係靈氣在手,能賺錢的項目可太多了了。

主要是宮中這個環境讓人施展不開,誰敢賣後妃東西,吃出點萬一來,還不夠賠命的,最主要的是,後宮的上位者很難有買這個概念。

她們就覺得,好東西就應該進貢,上交,怎麼能掏錢買。

暢想一番後,直到快天亮才睡著。

而康熙亦是如此。

在被毫不猶豫趕走後,他在心裡發了狠,這輩子再不踏入廢宮一步。

第一天的時候,就覺得這小答應不知好歹,這樣玩弄人心,太過薄情,不值得深交。

第二天的時候,看誰都煩,覺得小答應這狗東西真煩人,他能在半路發現她渣,而及時止損,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三天的時候,他就想她了。

想她香軟的唇瓣,想她細膩的肌膚。

想她身上的味道,想她歡愉的微笑。

想她顧盼神輝,想她薄情寡義。

康熙一顆心跟在油鍋裡炸一樣,彆提多難受了,可他是堂堂帝王,他就算想她了,他也不說。

他想讓她自己找來。

又過了幾日,他實在憋不住,就往廢宮去了,去的時候還在想,他一定要好好的懲罰她,讓她知道錯誤,讓她為他哭,讓她求饒。

廢宮的大門近在眼前,康熙卻有些望而卻步,頭一次知道什麼叫近鄉情怯。

如果,如果小答應再次趕他。

如果,如果小答應不喜歡他了。

那女人,該深情的時候,滿眼都是他,他能感受到那滿滿的愛意。

薄情的時候,卻特彆絕,一點情麵都沒留。

他原本想著,陪她玩情郎遊戲,在她情根深種的時候,再揭出來他是皇帝,看看小答應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像其他妃嬪一樣,對著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就是他輕咳一聲,也趕緊跪地請罪,時時刻刻的關注他的情緒變化,以他為中心。

廢宮的門,有些破爛。

康熙心生憐惜,這一次,便直接將她接走吧,承乾宮西側殿已經修繕好了,就等著她住進去。

不弄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成年人就是要直接點,他明確自己的心意,放不下她,那就給她好的。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滿心歡喜,想象著可能小答應不看他,正在澆水,或者正在薅草,或者坐在影壁上,閒閒的逗弄著小貓崽子玩。

可他麵對的,隻有一室淒涼。

人跑了,花挖了,那些小青菜也長老了,呈現出幾分荒敗。

他的心也跟著慌了。

他的琉璃,他的小答應呢?

“梁九功!”他一邊往內室衝去看他的小答應是不是真的不在,一邊心裡明白,人是真走了,所以喊梁九功過來,陪著他一起找。

一無所獲。

走了好幾日的人,桌上都落灰了,又哪裡尋的回來。

康熙狠狠一錘牆,厲聲道:“去查,廢宮答應琉璃,現在在何處?”

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就這樣消失不見。

“是。”梁九功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這才轉身下去,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清貴攝人,素來穩若泰山,不動聲色的處理一切,

何時發現過這種情況,竟然會看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

梁九功垂下眼眸,看來,他們都低估這個小妃嬪了。

她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厲害的多。

他急匆匆的去查,所有官麵上的文字表示,廢宮就是廢宮,從來沒有什麼廢宮女琉璃。

這個回答,顯然是不被康熙所認可,他冷著臉,冷笑著道:“後宮就這麼大點,還能有人憑空消失。”

以侍衛身份,追查到這裡,估計已經毫無辦法,畢竟後妃和侍衛是大忌,不管是明麵上打聽還是暗暗打聽,都是不成的。

可康熙是帝王,帝王一怒,浮屍千裡,更彆提找一個帶有明顯特征的後宮女人。

“女人,養隻貓,還有一隻狗。”

卻不知道後宮因為他的舉動,都快要翻天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梁九功大張旗鼓的尋一個養貓和養鳥的小答應,現下在惠妃宮裡頭找到了,已經成了個小貴人。

無人知道兩人在那短暫的時間裡交談了什麼,也無人知道,皇帝為什麼會尋找她。

但眾妃嬪可以確認的是,她養貓又養鳥,一時間花鳥房的奴才膝蓋都跪破了,輕易無人問津的地方,突然間門庭若市。

不說人手貓鳥,那也不差什麼。

梁九功聽到傳遞過來的消息,六宮所有人都有貓鳥,那感覺簡直絕了,他有些生氣。

當上報康熙之後,皇帝比他還生氣。

在這個關頭,還要來添亂,偏偏還不能多說什麼,能不叫人心生憤懣。

“給你一個時辰。”康熙眉眼冷厲,等的越久,這心情就越暴躁。

後宮那些慘案輪番在他心裡播放,這種感覺是真的絕了,讓人非常的難受。

梁九功得了最後的令,也不敢耽擱,六宮挨個找,進去後,便直接派人看守,不叫任何人有通風報信的機會。

一排一排的查找,他的心都涼了,實在是無人得知此女的消息,他覺得他這次的任務,怕是完不成了。

看著眾人驚詫的眼神,和詢問的視線,他垂眸不語。

走進儲秀宮的時候,他也沒報什麼希望,這失望的多了,都有些習慣了。

可一進門,就被一隻鳥給盯上了:“呼呼呼呼~”那鳥立在影壁上,衝著他哈氣。

梁九功笑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主人呢?”他剛問完,就聽身後山呼萬歲的聲音響起,原來是康熙心裡燒的慌,根本等不及,這才趕了過來。

一進門,就是那隻缺德鳥。

康熙緩緩勾唇笑了。

聽說皇帝來了,惠妃趕緊帶著眾人過來請安,顧聆音立在後頭,看著明黃的袍角,頭也不抬。

她這正在糾結,她到底有孕沒有,至於乾巴巴的小老頭皇帝,她沒一點興趣。

“臣妾、嬪妾給萬歲爺請安,您萬福金安。”

眾人趕緊行禮。

顧聆音混在其中,無所事事的發呆,這惠妃恩寵之盛,果然叫人側目,這剛晉封完,就直接迫不及待的來看望人了。

牛蛙牛蛙。

她也想像皇帝這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直接把侍衛安排成貴妃,她要日日寵幸他。

“嗬。”一聲冷笑。

顧聆音一個機靈,怔在原地沒動,這聲音太過熟悉,可太像情郎了。

完了,她想侍衛想出幻覺了。

她有那麼愛侍衛,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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