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說要吃,到做出來,滿打滿算才花費多大點功夫。
可就這點時間,就夠對方做手腳了。
這麼一想,康熙麵色更是黑沉如水,他陰沉沉的目光望著在場的妃嬪,扯著唇角冷笑,他在意的人,竟然讓他們這樣糟踐,誰給的膽子。
梁九功很快就拖著一個宮女過來。
康熙先是轉過臉問她怕不怕,見她說不怕,便虎著臉開口:“給朕打,打死不論。”
到底擔心她受驚,將她摟到懷裡,捂上眼睛,生怕她見了這難受。
宮女嘴裡被堵了毛巾,所有淒厲的慘叫儘數都被悶在喉間。
顧聆音想著方才那碗餛飩,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終究是冷硬下來。
宮裡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疼痛的密集,讓她無暇他顧,很快被康熙攙扶著送進產房,她握著門框,往外看了一眼,想要告訴他,她很害怕,想讓他陪著。
可打從懷孕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好自己麵對一切的準備。
他是帝王,怎麼會違背祖宗禮法。
身體的痛楚和內心理智的糾葛,讓她那一眼顯得格外的悠長,康熙隻覺得揪心。
他快步來到產房前,聽見她的悶哼,左右徘徊了兩步,正要往裡麵走,就見身後的妃嬪撲通撲通跪了一排,都在攔著他往裡走。
康熙冷冷的看了她們一眼,沒有猶豫,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接收到稷妃的求救,很難置之不理。
剛一進去,就聽見稷妃壓抑的悶哼,他不禁聽的心疼。
“怎麼樣?”他低聲問。
穩婆看見他進來了,不由得麵色大變,連聲道使不得使不得,這樣有違祖宗立法。
顧聆音倒是眼前一亮,突然覺得,她選擇康熙真的沒有選錯。
“皇上。”她喊了一聲。
實在是有些力竭了,便又暗暗攢著力氣。
她前些日子就開始學怎麼運氣,才會更好生,但真正要生的時候才知道,在極度疼痛中保持理性是多麼難。
康熙坐在他身邊,握著她的手,一臉溫柔。
“朕守著你。”他想守著她,哪裡都不去。
不想再半道聽見什麼不好的消息,他承受不了任何類似的話語。
顧聆音點點頭,轉瞬又用儘全身力氣去對抗陣痛,約莫是要生了,陣痛變得格外密集。
好像除了痛,已經沒有其他感知。
她想,這輩子,誰讓她再生孩子,她一定先折了他的脊骨,讓他嘗嘗這種痛,若能承受,她再生也不遲。
康熙看著她疼痛的樣子,恨不得以身替之。
偏偏她要強的緊,連輕哼都沒有。
他也不敢去撩撥她哼出來或者什麼,擔心她撐不住。
卻心疼的都緊。
雖然看著沒說話,但在眾人沒發現的時候,他嘴角急出了幾個油亮亮的大燎泡。
他是真的著急,卻強自按捺著。
穩婆不敢看他,隻低聲指揮著,好在她也是經年的老人了,對這一切都顯得特彆有條不紊。
康熙沒出來,眾妃嬪就一直跪著。
跪著的時候心裡的那股熱乎氣,慢慢的就退了。
太難受了。
原來萬歲爺什麼都懂,什麼都知道,他不是因為帝王就不去考慮這些,而是因為是她們,所以不去考慮這些。
眾人有一種無力感。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們跪了整整一夜。
這一夜,她們的心,比在產房的稷妃還要疼。
而看到太皇太後身影的時候,眾人不禁眼前一亮,這叫什麼,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祖宗最容不下這樣的事。
然而令眾人失望的是,老祖宗對此不置可否,提都沒提,像是不提就沒這回事一樣。
“稷妃如何了?”她問。
“哎喲哀家的心肝,可要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什麼她的心肝,那是禍國的妖妃,您上去乾她丫的。
然而老祖宗不僅沒意見,還心疼的跟什麼一樣。
一疊聲的問,這稷妃怎麼沒動靜,怎麼還不出來。
說著著急的跟什麼一樣,恨不得也衝進產房看看,眾人看著老祖宗這反應,一時間都有些絕望。
還有沒有辦法了。
萬歲爺一心向著她,老祖宗也一心向著她。
太皇太後正要急的衝進去,就聽嘹亮的一聲哭泣響起來。
“生了生了。”她高興的直拍大腿。
眾妃:……
您老倒是叫我們起來。
她等了又等,還不見皇帝出來,不禁有些懵,然而沒一會兒功夫,又聽一聲嘹亮的啼哭。
“又生了又生了。”她啪啪的把大腿都給拍紅了。
眾妃嬪:倒也不必如此激動。
稷妃生的越好,她們就越害怕。
在這一刻,難得的腦回路同步,她可一定生雙生子,兩個一模一樣的皇子,必然是廢了。
再不濟雙生公主也行,還有一個可能,眾人都不敢想。
若這真是如此,那對稷妃來說,絕對是如虎添翼,直接起飛。
*
顧聆音力竭,一雙溫熱的手覆上她額頭,縱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她知道,這熟悉的氣息,是康熙。
“生了啥?”她懶洋洋的問。
就聽康熙力竭的聲音響起:“龍鳳胎。”
說出這個的時候,他聲音中帶著克製的驚喜,龍鳳胎,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