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早已雞皮鶴發，而她還白嫩如初。
畢竟有木係靈氣源源不斷的滋養著她的身體，想要變老，是真的不容易。
康熙握著她的手，兩人坐在床上，他已經病入膏肓，醒的時候還沒有睡的時候多。
今兒難得的醒了，他就想跟她親香親香。
“這幾十年過去了，朕也在想，什麼時候你會厭了，或者什麼時候朕會厭了。”
“可每每瞧不見你，就覺得心裡缺點什麼，要看見你，朕心裡才安寧。”
“一晃眼，竟然也幾十年過去了。”
顧聆音捂著他的嘴，不想聽他回憶過去。
他一直病著，突然間醒神，又這般說這個，很容易想到一個不祥的詞——回光返照。
“不要說。”她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康熙吃力的伸出手，低聲道：“彆哭，朕舍不得。”
這一輩子，他都在為她彆哭而努力，臨到老了，反而讓她哭一場。
“你當初說，你是朕的小仙女。”他神情柔和：“小仙女不要為凡人哭。”
越說，顧聆音越想哭。
那清澈的眼淚順著白皙的臉頰流下來，康熙摸著她的臉，低聲道：“乖，不哭。”
說著他顫顫巍巍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球，圓圓的，晶瑩剔透在他掌心。
說著他抬手，示意一邊的總管太監拿針來。
很是虔誠的用香湯洗手，金針在火上烤了烤，這才紮在手尖上。
一滴圓溜溜的血，瞬間浮在蒼老的手指上。
他將五指紮個透，這才攢夠。
又拿金剪剪了一段雪白的發絲，這才合著紅線、金線一道編了。
康熙沒什麼力氣，卻還是一點一點的去弄，不假他人之手。
“你……”她還沒開口，就見康熙親了親她的嘴，溫柔道：“最後的心願了。”
顧聆音便沒說話，便看著他眉眼溫柔，一點點的去弄這個。
“朕以真龍天子之血，求與你下一次相遇。”
“朕要死了，朕舍不得你。”
這麼說著，他不禁眼眶也有些紅。
顧聆音看著他顫顫巍巍的將小玻璃珠係在她脖頸上，塞入她衣襟，靠近心口的位置。
“朕取血，你取心口溫。”
他這才心滿意足。
等辦完這一遭事，康熙反而精神好起來，但眾人都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回光返照，支持他辦完所有身後事。
“朕想跟你合葬。”
顧聆音摸著他的頭，笑著道：“好，咱合葬。”
不和他合葬，還能和誰合葬，但是她有些猶豫的是，前頭還有兩個皇後，怎麼也輪不到她來說。
“嗯。”康熙乖巧的點點頭。
他軟聲道：“琉璃，你會不會……”會不會變成小仙女回天上去，讓他再也找不到。
顧聆音搖頭：“不會的。”
她也說不準，當初穿越，就是不可控的事情，誰知道他到時候死了是什麼樣子。
按著原主的命運走，還是按著自己的命運走。
她都無法預料。
可是對上康熙的眼神，她心裡一軟，還是溫柔的說，怎麼也都要跟他一起。
康熙安排完所有事，便執拗的要跟她在一起無奈，怎麼都不肯離開半步。
“彆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顧聆音安慰他，但眾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安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