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琇寧沒想到陸庭宣為了等她,竟然到現在還沒有用晚膳。
她看著坐在炕桌對麵的陸庭宣,就覺得這個人其實也就是麵上看著冷漠罷了,其實心裡是個很好的人。
最起碼對她很好。
心裡既覺得愧疚,也覺得感動。就看著他一臉真誠的說道:“陸哥哥,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還有上輩子他後來為沈家和許家翻案,還兩家清白的事。她是欠陸庭宣一句謝謝的。
其實她覺得她還欠陸庭宣一句對不起。上輩子退親的那件事,她做的確實太任性了。
一時也不曉得該如何表達自己心裡的這份五味雜陳。想了想,她就夾了一筷子鴿子蛋放到陸庭宣麵前的小碟子裡,殷勤的勸說著:“陸哥哥,你吃。”
陸庭宣抬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然後他低下頭,沉默的將碗裡的鴿子蛋吃完了。
垂手站在一旁的謹言:
少爺,你以前不是吩咐下來過,不吃任何禽類的蛋嗎?再如何的加了調料,總還是覺得會有股子腥味。但現在你怎麼就吃了呢?
謹言麵無表情。就覺得他家少爺以前定下來的任何規矩在碰到許姑娘之後都會一一破壞的。這幾天他已經看到過好幾例了,估計以後再看到他也不會覺得很驚訝了。
許琇寧並不知道陸庭宣不吃任何禽類蛋的事。上輩子她從來不關心陸庭宣的事,也從來沒有單獨和陸庭宣在一起吃過飯。如現在這般,兩個人隔著一張炕桌麵對麵坐著,在一起吃飯,還是頭一次。
心裡竟然有幾分激動和不真實的感覺。
不過陸庭宣原就是個話不多的人,大家族裡也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所以這一頓飯吃下來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待吃過飯,謹言和墨蘭收拾了碗筷下去,隨後墨蘭又送了兩碗茶上來。
陸家有自己的茶園和茶莊。身為陸家的大少爺,陸庭宣喝的茶自然也是最好的。
如現在這碗裡的鐵觀音茶,隻取枝頭上的那一點芽尖。雖然口感清淡,但香氣馥鬱。
不過這茶喝起來再如何的清淡,對於脾胃弱的人來說也不能多喝。特彆是剛剛才吃過飯。
許琇寧就是個脾胃弱的人。受不得餓,也不能吃得太飽,不然就很容易積食。
於是陸庭宣立刻從許琇寧的手中拿下茶碗來,轉手遞給謹言,沉聲的吩咐:“倒杯水給許姑娘。”
許琇寧:
她剛剛才捧起了茶碗準備喝茶的,沒想到陸庭宣忽然就將她手裡的茶碗給拿走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一杯茶都不舍得給她喝,竟然隻給她喝白開水?
許琇寧以前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就問道:“陸哥哥,這茶很名貴?”
語氣裡很有些委屈的意思。
陸庭宣知道她這肯定是誤解了他的意思。原本按照他的性子,是不屑於跟旁人解釋自己做事的緣由的,但是現在看著許琇寧一臉委屈的模樣
“你脾胃弱,哪裡能吃完飯就立刻喝茶?而且你剛剛才睡醒,現在再喝了茶,晚上你就該睡不著了。對你的身體不好。往後你還是少喝茶,多喝白水的好。”
解釋完這些事,陸庭宣一雙長眉微擰,有些不悅的轉過頭看墨蘭:“姑娘年幼,這些事她不懂,你身為她的貼身丫鬟,怎能不懂?不想著提醒她,剛剛竟然還奉了茶過來給你們姑娘。”
經過上次的那番敲打,墨蘭心裡已經很懼怕陸庭宣的了。這會兒看他一張俊臉沉了下來,渾身氣勢迫人,隻嚇的麵色發白。雙膝一軟,立刻就跪了下去。
謹言見狀也立刻跪了下去:“稟少爺,這件事不關墨蘭的事。茶是小的泡的,隻是煩勞墨蘭姑娘拿過來而已。若少爺要罰,請隻罰小的一人。”
心裡暗暗叫了一聲苦。
平日少爺習慣飯後就喝茶的,今兒他見許姑娘也在這裡,自然泡了兩碗茶。但哪裡能料想到少爺竟然跟個老媽子似的,連許姑娘飯後喝不喝茶的事都要管。
不過男子漢麼,這件事原是他做的,就該他擔著。哪裡能讓墨蘭來擔呢?
墨蘭聞言,側頭看他一眼,目光中滿是感激。
不過隨後她就壯著膽子,抬頭看陸庭宣,抖顫著開口:“這件事,這件事奴婢也有錯。奴婢,奴婢壓根就沒有想到過姑娘飯後不能立刻喝茶的事,端了茶就過來給姑娘。陸少爺要罰,請連奴婢一起罰。”
謹言是個有擔當的人,但她原本就有錯,不能讓謹言一個人擔下所有的罪責。
陸庭宣目光冷淡的掃過他們兩個人,正要說話,就聽到許琇寧不解的聲音響起:“不過就是一碗茶而已,多大的事啊?值得你們兩個都跪下請罰的麼?快起來。”
謹言和墨蘭都不敢起來。
他們兩個人心裡都很明白,姑娘是個心善的。隻怕也不明白陸少爺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她說的話不算數,得陸少爺發話了,他們兩個才敢起來。
許琇寧確實不明白陸庭宣為什麼會生氣。在她看來,這件事實在是一件很小的事,壓根就不值得生氣。
不過她也看出來了,隻怕要陸庭宣發話,謹言和墨蘭才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