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明回頭望過去, 就見母親和姑母正扶著祖母往這邊趕過來, 後麵還很跟了幾個來赴宴的女眷。
原來剛剛有個沈府的丫鬟經過前麵, 聽到滴香亭這裡的聲音, 就走過來看視了一眼。然後隻嚇的立刻就轉身飛跑去逸韻樓找沈老太太,說表小姐正在被一位姑娘追著打呢。頭發都散亂了, 衣服也皺了。
沈氏一聽,隻嚇的立刻就手腳冰涼起來, 起身往外就走。
沈老太太也是怒氣衝天,手中拿著的龍頭拐杖頓在地上一片聲的響。
竟然有人敢在她的家裡打她最疼愛的外孫女兒!這可真是反了天了。
立刻就起身要趕過來。
樓裡的其他女眷們聽了,心裡也很好奇是哪個不長眼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竟然敢打當朝首輔的外孫女兒。就都跟隨過來要看熱鬨。
段太太也趕過來要看好戲。但一到跟前, 就看到自家女兒正坐在亭子外麵的草地上,她的丫鬟在扶她起來。
段太太當時就心中一凜。
追著許琇寧打的那個人,該不會就是她的女兒吧?
她是知道的,她這個女兒向來就是個嬌蠻的性子,以前也經常欺負人。
隻是以前的那些人,欺負也就欺負了,旁人看在她父親是吏部尚書的份上, 也不敢說什麼,隻得默默的認了。
但是許琇寧可不一樣。
這位可是沈翰藻唯一一個嫡親的外孫女兒啊。
段靈秀還不曉得許琇寧的身份,隻以為這是哪個小官家的女兒。剛剛被許琇寧打了一巴掌, 又很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心中正氣的恨不能將他們兩個都打死, 忽然就看到自己的母親過來了。
就跟找到了靠山一般。她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幾步奔過去,伸手指著許琇寧和陸庭宣,就對段太太哭道:“娘,他們兩個欺負我。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將他們兩個都給打死,給我出氣。”
也是以前驕橫慣了,在家裡經常說這樣的話,這會兒氣憤之下,也沒有考慮到現在是什麼場合,就脫口而出將這樣的話說了出來。
這話若是在自己家裡說,段太太是肯定會答應下來的。不過現在她們可是在沈府做客,旁邊還有這麼多其他打人家的女眷在,段靈秀竟然還直接說打死這樣的話......
更重要的是,那可是沈翰藻和沈老太太最疼愛的外孫女兒。
饒是剛剛段太太還話裡話外的和沈老太太爭執,可這會兒也嚇了一身冷汗出來。
隻是她還來不及嗬斥段靈秀,叫她閉嘴,沈老太太就已經聽到了段靈秀說的話。
原本就很生氣了,現在還聽到這樣的話。
沈老太太目光掃視了段靈秀一眼,然後冷笑一聲,看著段太太:“段太太,這位就是令嬡?老身頭一次見令嬡,竟然不曉得令嬡原來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開口就是打死這樣的話,隻為了給自己出氣。這可真是了不得。就是皇上和太後,也不會隨便說這樣的話吧?”
誰不會將小事往大了提?沈老太太活到這個歲數上,什麼樣的事沒有見過?所以開口就直接將這件事的性質拔高了很多。
隻聽得段太太麵色都變了。
在場可是很有幾個都察院禦史家的女眷。若是回去將這件事一說,那些禦史逮住這件事往皇帝那裡奏一本,說個吏部尚書縱女公然行凶,視人命如草芥之類的話......
隻是想一想就覺得身上的冷汗都要出來了。
忙喝叫段靈秀:“你說的都是什麼混賬話?!還不趕緊給我閉嘴,一邊待著去。”
段靈秀是家裡唯一的嫡女,從小千嬌百寵的長大,段太太從來沒有高聲跟她說過話。
但是現在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罵她......
段靈秀心裡又是氣,又是羞,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來。
又被沈老太太在一旁涼涼的說道:“段姑娘哭什麼呢?看你全身上下哪裡都好好的。倒是我的寧姐兒,頭發衣服都被你扯亂了,臉上也被你劃出了一道紅痕。也不曉得會不會留下疤痕。我的寧姐兒才該哭呢。段姑娘有什麼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