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德業也沒想到段睿明竟然會闖下這麼大的禍來。當聽到段睿明吞吞吐吐的說對方要賠償八萬兩黃金的時候, 他一口氣沒上來, 險些沒當場給活生生的氣死。
“逆子!孽畜!”他氣的臉色都變了, 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衝過來就重重的一腳踹在了段睿明的身上,“看你做的好事!一天到晚的隻會給我惹禍。要你何用?”
他雖然愛好斂財, 但其實是個很吝嗇的人。不說八萬兩黃金, 就是八千兩他都不肯拿。
就罵段睿明:“把你殺了, 剁成肉賣了, 連八十兩銀子都賣不到。現在你竟然來跟我要八萬兩黃金還賬?趁早給我滾,自己想辦法去。哪怕你就是被對方殺了抵債, 那也不關我的事。”
段睿明聞言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出聲哀求。
段德業原就心裡一團火,現在看到他這個沒有出息的樣子,聽到他的哭聲,越發的覺得這個兒子就是生來找他要債的。
隻氣的臉色紫漲, 在原地暴跳:“我自己生的兒子, 我自己打死了事。到時把你的屍首扔出去,讓那些人找你的屍首要賬去。”
然後一疊聲的叫小廝:“那繩子來, 拿棍子來。我或是勒死他,或是打死他, 總之往後不能再留他在這世上丟人現眼。”
小廝哪裡敢真的去拿?全都跪了下來。
屋裡的幾個幕僚看到了, 也忙趕出來相勸。但段德業正在氣頭上, 壓根勸不去。且越說他就越氣。
正亂著, 外麵有人進來通報, 說是老太太和太太過來了。
原來段睿明曉得來跟父親說這件事,父親肯定會生氣,隻怕不會饒恕他。所以進了大門,先遣了自己的貼身小廝去見老太太和太太,請她們過來救命。
祖母素來最疼愛他,肯定不會真的讓父親打死他。而他父親又是個孝子,對祖母的話肯定會聽的。
段老太太一過來,就聽到段德業咆哮的話。隻氣的立刻就拿拐杖頓地:“你要打死哪一個?你統共就生了這麼一個嫡親的兒子,我也隻有這麼一個嫡親的孫子,打死了他,你是想讓我們老段家斷了香火?”
段德業雖然也有幾個兒子幾個女兒,但嫡出的兒子就段睿明一個,還是段老太太親自帶大的。因著這個緣故,段太太和段老太太難免都對他很溺愛。養就這麼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
段德業一見段老太太過來,雖然心中依然滿是怒火,但還是畢恭畢敬的對她行禮,問她怎麼過來了。
他幼時失父,是段老太太一手將他拉扯大的。因為家境貧寒,段老太太以前很吃了些苦。所以段德業做官之後,就一直想要給段老太太好日子過。無奈段老太太這個人不習慣在京城過日子,一直帶著段太太,段睿明和段靈秀在老家過日子,年前才剛來京城。
“我怎麼過來了?”段老太太也是個暴脾氣,“我要是不過來,我的乖孫兒不是要被你給打死?到時你叫我找哪一個去?”
說著,手裡的拐杖就打了段德業一下。又叫丫鬟扶起段睿明來,將他摟在懷裡哭:“你看看我的乖孫都被你嚇成什麼樣了。渾身都在發抖。”
說完,又罵段德業:“你當官掙錢為的是哪般?光宗耀祖是肯定要的,難道就不要蔭蔽子孫?而且剛剛我也聽說了,明哥兒這件事,也不全都是他的錯。怪隻怪淩侍郎家的那個大兒子,在背後百般的慫恿他。臨到出了事,他倒是脖子一縮,做起了縮頭烏龜,卻把我的孫兒往前推。你要打死我的孫兒,怎麼不先去打死淩侍郎家的那個大兒子?”
段睿明回來的路上想了一路,覺得肯定不能對家人說這件事都是他的責任。叫小廝去見段老太太和段太太的時候,就暗地裡教了他一篇話去學給段老太太和段太太聽。就是要將所有的事都推到淩恒的頭上去,而他隻是被推出來當了替罪羊。其實冤枉著呢。
段老太太和段太太都覺得自己的這個孫子,兒子是世上最好的,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肯定是對那個小廝說的話深信不疑了。
又罵陸庭宣等人:“哪裡有這樣做事的人?人家得了那樣貴重的古物,藏起來還來不及,他倒好,大刺刺的就擺在酒樓的大堂裡麵。那樣嬌貴的東西,碰一碰就壞。即便今兒不是明哥兒不慎碰到摔壞了,改日也會有其他碰到摔壞了。他這難道不是故意來訛人的?不行,這樣的人容不得。你快叫五成兵馬司的人過去,不拘捏造個什麼罪名,將他關到牢房裡去吃牢飯。再結結實實的打上個幾頓,他還敢找明哥兒要錢?”
旁邊跪著的小廝和丫鬟聽了,都低著頭不說話。
難怪段睿明和段靈秀出去看到人動不動的說打死,抓到牢房裡去,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家風不正。
段德業心中隻暗暗的叫苦。
若陸庭宣隻是個普通人便罷了,他確實能跟段老太太說的那樣做。保管最後陸庭宣還要給他塞銀子才能免得了牢獄之災。
但是壞就壞在,那陸庭宣不是普通人啊。他可是許正清的女婿,沈翰藻的外孫女婿。
而且,這件事,趙景同那個老匹夫也是在場的。那可是個剛正不阿,嫉惡如仇,誰的麵子都不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