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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驍並不是沒想到這些限製,但他覺得隻要日後多加小心,常常提醒明玉昭帶上足以保護自己的寶器、內甲之類,就不會輕易傷到對方,自己也就沒那麼容易暴斃——當然了,萬事都有意外,他寧願擔負這個意外而已。
現在聶驍就更不必猶豫了,直接滴血在卷軸上,又將它焚毀。
緊接著,一道無形的約束力落在了他的身上,又很快消失。
誓言成立。
但他明白,約束力並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隱藏起來,一旦他破誓,就會給他相應的處罰。
東雲帝看著卷軸消失,看向聶驍的眼神也帶上了一分慈愛。
聶驍擠出一抹笑容。
他儘力了,但表情僵化多年,很難用笑容表達情緒了。
東雲帝莞爾一笑:“笑不出也不用勉強,我知你有心敬重,但我鳳東雲的外孫婿,在我麵前還是有點特權的。”
聶驍一愣。
東雲帝挑眉:“怎麼?”
聶驍老實回答:“玉昭也對我說過相似的話。”
東雲帝不由又笑了,心情也更好:“小玉昭自然是最像我的。”
兩人之間那一絲緊繃感,在此刻幾乎完全消弭了。
聶驍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帝尊,還有一事,想要請教。”
東雲帝道:“你問。”
聶驍深吸一口氣,問道:“倘若剛剛我不同意起誓……”
東雲帝盯著聶驍,看出來他真正想問的是什麼,就平和地回答:“我如今對你有九分滿意,還有一分,且看來日。你若是不同意起誓,大約是你和玉昭之間的情誼還沒到那份上,故而還是謹慎為上,也或許再相處長久了你就願意了也未可知。不過在我心中,小玉昭千好萬好,世人在與他相處後,都該要對他喜歡極了。雖說你們相處的時日還短,不夠喜歡不是你的錯處,可我多少有些不痛快,便隻能對你有六分認可。你們之間的事隻與彼此有關,我不會因此阻礙你們來往,但你的心思,我總歸要對玉昭提一提。”說到這裡,他狹長的雙眼眯起,“就如現在,你為玉昭所做之事,我同樣會告知於他。”
聶驍的嘴角微抽。
一時間心情複雜,難以形容。
這東雲帝,真的跟他原本以為的不一樣。
有點促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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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照院。
這是明玉昭在皇城裡的固定地盤,其布局跟明家的玉照院幾乎一模一樣,是東雲帝特意給他建造的,為的就是讓他能住得習慣。而且離東雲帝的寢殿也相當近,東雲帝的所有子孫後輩中,隻有他一個人有這麼個特權——就連鳳飛霜也沒有——畢竟她是個女子,跟自己父親住太近,多少有點不方便。
回到這裡以後,明玉昭就沒閒下來,一直團團轉,一邊轉,體內的功法還在不斷地運轉。
也是因為他根本不喜歡盤腿修煉,但如果不運轉功法,腦子裡又會克製不住地彈出很多想法,總要猜測他外公對聶驍說了什麼,他們倆在裡麵乾什麼——這多不好啊?所以適應了一會兒後,他順利地一心兩用了。
度日如年……不對,是度一瞬如一年。
季越、幾個婢女護衛們分彆守在旁邊,看著這樣的明玉昭,神情都有些奇異。
——很難得的情景,以前從沒見過小公子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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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過了一刻鐘左右,院門被推開了。
東雲帝和聶驍走了進來。
明玉昭一轉頭,剛好看到兩人一前一後還挺和睦,立刻鬆了口氣。
東雲帝好笑道:“有這麼擔心?”
明玉昭燦爛一笑:“不不不,不擔心!”
[外公說話算話,阿驍果然好好的!]
聶驍也鬆了口氣。
他跟東雲帝交談時壓根沒法分神,所以過後才察覺到,他竟然一直沒聽見明玉昭的心聲——在刺殺林浩的第二天,他們兩個就互相對照過,他能聽到明玉昭心聲的範圍大概是在百裡以內的。而東雲帝的寢殿相距玉照院,根本不到百裡。
沒聽見明玉昭的心聲,哪怕聶驍知道東雲帝的地盤必定是安全的,也難免會有些記掛。
現在親眼看見了人,他才放下心來。
活蹦亂跳,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