苺穀悠司自己的能力確實很出色,但他現在是偶像,有太多事情不方便自己去做。
芥川銀就是為此而來到苺穀悠司的身邊的。
明麵上來說她是苺穀悠司的生活助理,端茶倒水人際交往之類的事情都需要她經手,但實際上她負責處理一些不識趣的人。
即使活在光下,影子也始終處於黑暗。
“銀會成為出色的助理。”太宰治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苺穀悠司醞釀了幾秒,輕輕舒出了一口氣:“謝謝,太宰先生。”
太宰治那邊似乎還在忙著做彆的事情,他斜過眼睛,勉為其難地分出了一點注意力給被捆起來扔在一邊的人,芥川龍之介用異能力行成的黑獸剛好將一個人捅了個對穿。
所有人都在等太宰治下進一步的指示,但太宰治完全沒理會。他一邊收回視線,一邊上揚著唇角拉長了語調:“幫悠司的忙我很樂意。如果要感謝我的話,跳槽——”
“我覺得中也先生對我很好。”苺穀悠司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場。
“那就當悠司欠我一個人情吧。”太宰治遺憾。
芥川龍之介沒出聲,但躁動的黑獸顯然表現出來了他焦躁的心情。他很不能理解,崇敬的太宰先生放著對手不去懲治,反而在現場用這種稱得上是溫和可親的態度去和彆人打電話——他微妙地生出了一種被比下去的心態。
對方是誰?明明他是太宰治的直屬部下,可太宰治從沒拿這種態度對待過他……溫和到了不可思議。
等太宰治掛斷了通話,在對上芥川龍之介有些按捺不住的眼神之後,輕而易舉地看懂了芥川龍之介的眼神含義。
太宰治覺得有些玩味,卻什麼都沒說。
芥川龍之介現在大概還不知道,他看重的妹妹去了他打電話的對象手底下打工吧?
他對待苺穀悠司的態度是誰都看得出來的特殊,但好像誰都沒有把這份“特殊”當真,就像森鷗外一直認為他在和織田作之助玩無聊的朋友遊戲一樣。
太宰治在苺穀悠司還沒加入港口黑手黨時就認識他,那時他就覺得苺穀悠司是有天賦的——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說的簡單通俗一點的話,那就是太宰治在試圖搞養成,他想要把年紀還小、白紙一張的苺穀悠司慢慢引導成他理想中的樣子。
然而這個養成計劃在實施到一半時就宣告失敗了。
首先是因為苺穀悠司這個人比較油鹽不進,看出來太宰治似乎在引導養成他之後,他就開始警惕了。
其次是因為被截胡了——被中原中也截胡了。苺穀悠司成了中原中也的部下,而彼時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地位相當,太宰治想從中原中也手裡把人截走不太現實。就算苺穀悠司是個漂亮廢物,就衝著太宰治想要他這一點,中原中也說什麼都不會把人給放走的。
但太宰治還沒放棄那顆搞養成的心。
苺穀悠司一出道,成為閃閃發光的耀眼至極的偶像,就更讓太宰治無法放棄了。
******
掛完通話,苺穀悠司就繼續工作了。
芥川銀安安靜靜地坐在攝影場地旁的椅子上,那裡剛好是亮光與昏暗的交界點,她的臉有一半被籠罩在晦暗之中。她很清楚自己的工作是保護名貴的花瓶,隻要有突發狀況,她隨時可以暴起殺人。
雜誌的單人封麵拍起來並不比三人合作的內頁要快,甚至是慢了很多。
禦用攝影師先生十分苦惱該給苺穀悠司穿什麼衣服,思來想去,最後選擇了西裝暴徒的風格——
苺穀悠司穿著整整齊齊的一整套黑色西裝,馬甲和領帶整整齊齊,腰間還有武裝帶勒住的一點痕跡。他肩上披著長長的黑色風衣,坐在皮革製的沙發上時看起來矜貴又傲慢。
少年霧藍的額發有一側被彆在耳後,眼下是兩點標誌性的淚痣。他單手撐著下頷,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睛來,在昏暗的打光下,那雙眼睛是燦爛至極、像是在發光一般的耀眼金色。
他另一手中握著槍,把玩槍時還漫不經心地握在手中轉了幾圈,好像那不是什麼用來奪取人性命的武器,而是小少爺無聊時的玩具。
苺穀悠司察覺到了視線,施舍般分出了一點注意力來,還略微揚起了一點唇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配合他手上的那把槍,少年笑起來之後顯得無比鋒銳而狠戾,即使臉上還掛著微笑,下一秒卻可以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奪取性命。
那份鋒利的美感在這一瞬間膨脹到了極致。
在場拍攝的禦用攝影師、包括那些工作人員,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全都在這樣一幕下忍不住紅了臉,心跳全都亂了套,紛紛不自在地撇開視線去平複慌亂跳動的心臟。
禦用攝影師也忍不住有了一瞬間的窒息。他身為《潮流風尚》的禦用攝影師,這年不知道拍過多少美人,但隻有苺穀悠司能讓他產生這種窒息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某種敏感的直覺,讓他察覺到了苺穀悠司藏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浸滿黑暗的那一麵,而在扮演“黑幫”這個人設進行拍攝時,那份接近本質的暗色遍如同鋒銳的刀一樣,直接劈頭蓋臉地重擊在他心頭。
攝影師靈感爆棚,又拍了百來張照片,最後對著這百來張照片犯難——單人封麵自然隻能要一張,他實在選不出來,覺得每一章照片都能拿去當封麵用。
在工作結束後,攝影師要了苺穀悠司的聯係方式,告訴他會將沒有選用的照片打包發給苺穀悠司。如果就那樣全都當成廢稿的話,那也太可惜了。
結束了工作,芥川銀和苺穀悠司一起做保姆車離開了。
他現在有好幾個住處,但他沒去公司安排的房子,而是準備回自己家。不過在車開到一半時,苺穀悠司改變了主意。
後麵有狗仔在跟著他。
他讓司機轉換了方向,去了公司在某個高檔公寓裡給他置辦的住處。
那輛車還在鍥而不舍的跟著他,不止苺穀悠司發現了,芥川銀也發現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