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氣氛有點奇怪, 蘇瑜偷偷去看薑路予。
他依然戴著口罩, 蘇瑜隻能看到他微擰的眉，與漆黑幽深的眼睛。
他直視著前方，臉上看不出絲毫喜悅。
蘇瑜想著剛才薑明凱說的那些話, 思來想去，並沒有發覺什麼問題。
薑明凱是典型的嚴父，對薑路予，他極少有和顏悅色的時候, 因此父子倆關係一直有點緊張。
但成人禮送一輛車，可以說是大手筆了, 雖然薑路予現在沒有駕照不能開, 但怎麼也應該高興才是。
可蘇瑜看他，擰著眉, 似乎並不高興。
蘇瑜心裡想著, 直到下車，她才問出來。
薑路予聽了, 頓了一下說：“我沒有不高興。”
“可是……”蘇瑜側過頭，也不說話, 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薑路予垂眸, 像是又說話, 可開了個頭, 又說：“算了, 也沒什麼, 你彆多想。”
“嗯。”蘇瑜不再追問。
薑路予不準備辦生日, 也沒打算請班裡同學吃飯，但時淼還是拉著薑路予一起吃了頓飯。
吃飯時，程雅茹將禮物遞給薑路予：“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我就看著買了，生日快樂！”
薑路予微微一怔，點頭說：“謝謝。”
程雅茹笑起來，看著他脖子上戴的圍巾，笑眯眯問：“你這圍巾，是小瑜織的吧？”
“小瑜妹妹，你還會織圍巾啊？”時淼驚詫。
蘇瑜解釋說：“我隻會織這一種。”
“難怪，”時淼睨了薑路予一眼，“我說今天這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平時從來不係圍巾的人，戴了條圍巾。”
薑路予斜了時淼一眼，他嘴唇抿得筆直，眼神凜冽。
時淼連忙擺手，拿出自己準備的禮物：“我呢，圍巾就不會織了，給你做了個鎮紙，彆嫌棄。”
薑路予接過禮物，和程雅茹送的放在一起。
“這鎮紙嘛，我也不求你跟圍巾一樣，每天戴著，偶爾拿出來用一用，記著我這個人就好了。”
時淼說得一臉悵然，程雅茹聽得嘴角直抽，罵了句：“戲精！”
薑路予沒有跟同學說他生日的事，記得的人不多，這一天過得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不過薑路予跟班主任說過，晚上沒有上自習，回去的早。
家裡雖然沒有辦生日宴，但晚上飯菜豐盛。
吃完飯，鐘盛將蛋糕推進客廳。
客廳裡的等關了，隻有生日蠟燭的微光。
大家都唱起了生日快樂歌，鄧敏笑著說：“快許願，吹蠟燭。”
薑路予閉上眼睛，雙手十合。
溫暖的燈光映在他臉上，映出他漸漸硬朗的輪廓。
蘇瑜還記得剛見到薑路予時，正是假期，他大約剛做的頭發，燙卷，染成黃色，看起來時尚帥氣，但又桀驁不馴。
不過幾個月的時光，他的身上褪去了那些桀驁，日漸沉穩。
他的五官越來越深，目光沉靜，皺起眉頭，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看起來有點凶。
蘇瑜看著他，衷心希望他能快樂。
薑明凱和鄧敏看著薑路予，目光都很柔和。
薑明凱是嚴父，但薑路予畢竟是他的孩子，看著他一天天長大，他怎麼可能不高興？
薑路予吹了蠟燭，鐘盛將客廳的燈打開。
“生日快樂，路予！”鄧敏微笑著說。
“謝謝爸媽，”薑路予說著，目光落在蘇瑜身上，微微一笑，“謝謝小瑜。”
薑路予切了蛋糕，分給三人之後又切了一塊給鐘盛。
鐘盛推辭不敢接：“您是少爺，怎麼能……”
“鐘盛，你也是看著路予長大的，他給你切一塊蛋糕怎麼了？”薑明凱和氣的說。
鄧敏跟著說：“對啊，新時代了，也不講那麼多規矩，你跟明凱是一起長大的，對路予來說，就是長輩，這都是應該的。”
他們都這麼說，鐘盛這才接了蛋糕。
蘇瑜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吃著蛋糕，聽他們說話。
“你也成年了，今年寒假，到公司來看看吧。”
蘇瑜一愣，看向薑路予，他神色平靜，臉上看不出絲毫驚訝。
鄧敏笑著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你讀書說到底也是為了為處理商業事務打下基礎，趁著寒假去公司看看也好。”
“我知道了。”薑路予淡淡的說。
奶油吃進嘴裡，甜膩膩的，蘇瑜垂眸，緩緩將奶油咽下去。
吃完蛋糕，薑路予就回了房間，蘇瑜也沒有多坐，說自己還有作業，跟著上樓。
三樓小客廳黑乎乎的，沒有開燈，蘇瑜穿過幽暗的走廊，站在門口。
她看了下薑路予的房間，門縫裡沒有一絲光亮。
她猶豫許久，最終還是轉身，敲了三下薑路予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