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omnia 秋刀魚的滋味貓跟你……(2 / 2)

你睡了嗎 醇白 8064 字 10個月前

良久,他稍滾喉結,輕發出一聲氣音哂笑。

很輕,卻探不儘真情。

……

九月時節不被人忌憚,夜間的寒露順著大敞的窗漫進寢室裡。

床簾的裙擺被掀動,冷意侵入睡夢。

風彌留在明寐微微皺著的眉宇之間,徒勞幾回,始終擠不進她的噩夢。

她的噩夢總是黑色的,沒有場景,也沒有劇情。

她記不得夢見過誰,那些人沒有麵孔,化作一團又一團沼澤。

骷髏張著嘴巴,吐出的狠話都帶刺,紮穿她的肺葉,捏斷她的喉管,往前一步是冰川,往後一步是深淵。

舉足無措,她隻能杵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忍受著那些骷髏人的鞭笞。

沒有人能救她,那個時候,也沒有人肯救她。

明寐閉著的眼皮越來越抖,唇瓣張開一條縫,呼吸急促。

黑暗中,她捂著頭蹲下,一遍又一遍地抗拒。

“不是…不是…”

“為什麼沒有人相信…”

就在這時,天幕回蕩一道聲音。

景淮的嗓音,猶如千斤石頭壓下來。

“道歉,澄清……”

“都該有的……”

轟然——

她的身體被砸得粉碎。

明寐驟然驚醒,從床上嘭地坐起來,四肢都麻了。

寢室裡一片安靜,隻有窗簾被風吹打的噪音。

心臟針紮一般的疼讓她愈發呼吸不過來,明寐啞著嗓子暗叫,眼角分泌出生理淚水——是嚴重失眠導致的心絞痛。

明寐摁胸口喘著爬下床。救心丸在桌上,她就著窗外月光在桌麵上胡亂地摸,一個腿軟,她差點跪倒在地。

明寐撐著桌子,摸到藥瓶握在手心。

呼吸越來越緊促,心臟的驟痛讓她半邊身子都虛弱無力。

明寐臉色蒼白如紙,隻覺得渾身都在抖,哆嗦著手把藥倒出來,一口吞。

生理淚水順著臉蛋滑到嘴邊,一片鹹在味蕾化開,她癱坐在地上,靠著衣櫃平息喘氣,眼淚止不住。

明寐麵無表情地等待藥勁,偏眼,望向窗外的皎潔月光。

半晌,她緩緩抱緊自己,把臉埋下去,將所有情緒淹進沉默裡。

腦海裡浮現出景淮穿著暖色衣服站在光下的模樣,仿若天之子般風光無限,他看向她,斜過來的目光溫暖又寬仁。

明寐攥緊手裡的藥瓶,指關節泛白,力道大到能捏癟。

她就不明白。

你景淮怎麼還有臉,對我這麼笑。

……

淩晨一點,景淮在醫院急診區醒來。

他一點點從混沌中奪回清醒,剛睜開眼,被急診區通明的白熾燈光刺得又重新合上了。

動了動手臂,手背有痛感,景淮張開迷離的眼眸,果然是在輸液。

他的視力還不錯,眯著眼睛看了下吊瓶的藥品名稱——隻是補充能量的。

醫院的床很硬,他躺得後背疼,正撐著身子坐起來,有個護士走進來,她瞧見他,“醒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景淮才清醒一點,習慣性地對對方露出禮貌微笑:“不好意思,請問我怎麼到這裡的。”

記憶的最後,他明明在回去的出租車上。

“你在車上昏過去了,司機送你來的,把他都嚇壞了。”護士說看了眼他的輸液袋,“昏過去這麼長時間怎麼都沒反應,如果不是檢查結果正常,真以為你有大問題。”

“添麻煩了。”景淮垂眸,有幾分慚愧,解釋:“我隻是睡著。”

“那你睡眠質量還真是好。”護士打趣一聲,囑咐:“藥已經給你開了輸完再走,看你手機沒電了,需要幫你聯係家裡人嗎?”

景淮低著視線,手指在已經黑屏的手機上摩挲著,回答:“不了,謝謝。”

護士點頭,轉身出了輸液間。

淩晨的急診部是最熱絡的。

人來人往,急救車的藍紅燈光每過一陣子就照亮門口。

周遭吵鬨喧囂,他的淡然和孤靜格格不入。

每當他入睡,就如同死去。

沒有夢境,沒有思想,沒有聲音也沒有知覺。

醒來也不會感到慶幸,就這麼死去也不可惜。

可是。

他重新窩回床上,珍惜此刻的清醒。

景淮闔上雙眼,想起了去派出所的那天。

最後胖猴送他回去,他坐在副駕駛吹著夜風,車窗玻璃倒映的全是明寐對他帶刺又排斥的眼神。

然後,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來了句。

“你說。”

“我怎麼突然有點怕死了。”

景淮閉著眼回想,唇邊的笑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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