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Insomnia 我接著寫(2 / 2)

你睡了嗎 醇白 9975 字 10個月前

自己足底在發軟,腿膝酸痛,生畏生恐。

景淮唇邊笑意更深,仿佛在回憶:“隻是跟當年我給她畫的那幅比,還是差點。”

鄭思維愣住。

“記不記得,我說會再找你。”他偏頭,冷冽的眼在雨幕中發亮,語氣溫柔卻駭人:“是誰給你的膽量,用畫她的手,去傷她的臉。”

鄭思維唇角驟然往下掉。

就在這時,景淮身後巨大的LED屏幕猛地亮起,血一般——鮮亮的紅色刺穿夜空,連雨都被恐嚇。

這塊酒吧街最有名的廣告屏幕至少寬十米高十五米,整塊屏幕亮著這種被譽為暴力與興奮的顏色。

血紅的顏色包裹了人肉眼視覺的全部範圍,屏幕每多亮一秒,看見的人就會多徒增一分膽顫,焦躁和激情。

他剛要站起來,景淮突然俯身壓下,鄭思維不得已又下蹲,接過他還回來的手機。

他冷得嘴唇哆嗦,不敢直視麵前人,怎麼會有這種人……怎麼會有這種……

鄭思維抬頭,對上景淮睥睨的眼,恰巧雷劈夜空,電光如枝脈在他瞳孔中蔓延。

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人!

有雨的環境本就如起霧,他喝酒喝得起了幻覺,暈乎的視線裡,景淮暖白的身影重重疊疊,似西方神話裡的墮天使,是殺|戮前鐘愛獨奏提琴的笑麵死神,是結束他多日內疚罪惡的審判官。

奪命的鐮刀藏在他溫柔的神色中,鄭思維支支吾吾,連忙擺頭:“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我不小心……”

景淮維持著彎腰的姿勢,用自身強大的氣場將鄭思維壓迫在冷空氣之下,不說話的每一秒都在加劇對方的焦慮。

然後,他緩緩開口,卻是一句更令人恐懼的隱喻:“你知道嗎,我現在已經不是崇大的助教了。”

喝醉的鄭思維根本沒有反抗任何報複的力量,他手一抖,撐著的傘掉落在一旁。

“對不起……對不起……彆打我……對不起……”他的瞳孔失了神,反複道歉。

時間在靜止,然後被血紅的電子光無限拖長,綿延——

景淮忽然後退一步,釋去所有慍意,眯起眼睛微笑:“你不該對我道歉。”

“沒人會打你,放心。”他攤開手掌,憐惜般承接著雨水,情緒變化得如此自然:“我一向摒棄暴力,也不崇尚以牙……”

景淮偏眼,笑了:“還牙。”

他退了幾步,頭也不回地往一側暗巷走,許硯談靠在那邊等待已久,兩人短暫對視,景淮接過對方手裡的傘撐開,消失在小街。

鄭思維驚嚇中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撐著地麵哆哆嗦嗦地要站起來,但是他站起身的瞬間嗡得一下——腦缺血一頭熱,眼前一片昏暗重影。

酒精擾亂了他的理智,嚇得失聲慌了。

紅——是最容易造成視覺疲勞的顏色之一。

雨幕由億萬水滴構成,雨水猶如擁有千次折射效果的透鏡,鮮紅的電子光透過雨滴在空氣裡肆意地傳播,攻擊。

而他又喝醉,加上久蹲造成了短暫腦缺血,猛然起身,幾個因素交疊融合,鄭思維倏忽被視覺麻痹侵襲。

“我眼睛怎麼……看……”他雙手揉弄眼睛,像無頭蒼蠅在街邊亂晃,腳下一滑,往旁邊栽去——

“啊!!!”

……

過了幾天。

“鄭思維學術造假?”明寐倍感意外。

段三三點頭,把最近打聽到的消息告訴她:“學校已經準備處分了,特彆嚴重,也不知道是誰揭發的,不過也是,他之前多次學術造假竟然沒有人發現。”

“然後更好玩的是,他和多個女生的感情糾紛也在朋友圈被傳開了,說他PUA慣犯,老渣男了。”

“這回是身敗名裂了。”段三三咧出個笑,看熱鬨沒夠,冷嘲熱諷道:“這麼一看,和他短暫交往還成了你人生汙點。”

明寐緩慢眨了下眼,這些消息似乎過眼雲煙,激不起她任何興趣,“知道了,吃飯吧。”

段三三看著兩人麵前的食堂蓋飯,聳肩,“還以為你會暢快地大笑呢。”

明寐:注意一下,姐不是那種人設。

吃過晚飯兩人結伴從食堂出去。

五六點的時候外麵天還算亮,很多學生背對著陽光走來,剛要到食堂吃飯。

食堂挨著停車場,有輛熟悉的白色奔馳就停在食堂門口附近。

明寐在嘈雜的環境裡一眼就找到了景淮,他靠在車門邊,正捧著本畫冊細細看。

“哎,明寐,你看那是誰。”身邊的段三三突然碰她的肩膀,明寐順著看過去——竟然是鄭思維。

短短幾天沒見他人瘦了一大圈,而且右臉包著厚厚的紗布,看上去受了很重的外傷。

段三三主動湊過來小聲說:“聽說前幾天,他在外麵喝醉自己撞到帶刺的鐵柵欄上,半邊臉都劃爛了。”

明寐聽著,不禁蹙眉,右邊臉剛剛愈合的傷口突然有些發癢。

鄭思維瞄見不遠處的景淮,突然瞪大眼睛露出驚恐,步伐混亂地一頭紮進食堂。

……

目睹這一幕,明寐和段三三對視,兩人麵麵相覷。

段三三或許知道明寐在想什麼,但是她覺得……

不至於吧,這個景淮,至於陰狠到這個地步了嗎??這鄭思維隻是不小心劃傷了明寐的臉,他就搞得鄭思維身敗名裂?

太瘋了吧。

段三三後背忽然有點涼,嗬笑一聲,“你去找他吧,看樣子他在等你,我走了。”說完加快腳步離開。

明寐不知道段三三經曆的心理思索,也沒多想,轉身往景淮那邊走。

那天下課,他問如果答應合租,與他的重逢是否能成為她詞典裡的褒義詞。

明寐思考了一晚,又沒睡著,最後在淩晨的時候給他發了條短信過去,說的是——

【可以。】

夕暉溫暖,校園裡的環境並不安靜卻和諧得如交響弦樂,他側臉容納著陽光普照,光也反饋著用金絲般的光線勾勒著他立體俊朗的麵部線條。

景淮的五官融洽度極高,尤其是略帶笑意時,擁有著無法令人挪開視線的魅力。

他的臉和身體像造物者最用心的那幾筆繪勾,配上紳士又風雅的氣度,完美得令人向往又卻步。

不斷有女生向他投去目光,景淮卻視若無睹,將品鑒藝術畫作的視線抬起,堅定地望向明寐。

明寐有些恍神,也失足落入了他那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裡。

景淮總喜歡穿暖色的衣服,陽光都願意賴在他身上不走。

她缺失丟棄掉的人情溫度,他懷中早已準備得豐沛又充盈。

他像是殿堂裡的騎士,正彎腰,邀請她與生活共舞。

景淮與她對視,笑著說:“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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