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棠一點兒也不理會燕霽的壞臉色,道:“我不會飛嘛。而且……”雲棠湊到燕霽麵前,超級神秘道:“昨天晚上你不是變龍了嗎?我以為今天你還會控製不住變龍,不敢大聲和你打招呼,怕驚著你。”
這是雲棠的真心話,她現在和燕霽是一條船上的,燕霽好她就好。
她離燕霽離得非常近,這一次,燕霽不想往常一樣覺得無所謂,反倒頗覺不自在,像是不習慣雲棠這樣的女子靠自己靠得太近。不過,他這人的性格唯我獨尊,越是這樣,他越麵無表情看著雲棠。
他倒要看看,湊到一起能怎麼樣。
燕霽完全不躲開,道:“我今天不會變龍,並且,哪怕我昨夜變龍,也是龍族中最強盛的黑龍,你所說的驚著我,絕不存在。”
燕霽目如寒星,驀地想起昨夜雲棠誇他的:你是最粗壯、優秀的龍、鱗片閃閃發亮,比寶石還要美……
燕霽冷著臉麵無表情,耳朵尖卻有些發紅,他到了這個地步也不退開。
雲棠驚訝地看著燕霽耳朵紅了,她有些震驚:“燕霽,你的耳朵怎麼紅了?是不是我靠得太近了?”
雲棠可和燕霽不一樣,她又不像燕霽一樣暴嬌,要是和燕霽一樣不懂這些事,見到一個男生就湊這麼近,現在肯定被傳得風言風語滿天飛。
雲棠原本以為燕霽對她根本沒興趣,才湊過去,現在微微後仰,明顯在拉開和燕霽之間的距離。
燕霽不快,他現在正處於煩躁自己的情緒被人掌控,見雲棠如此,伸手禁錮住她的腰,不許她離開。
燕霽哪怕耳朵紅了,也是一尊冷麵殺神,他道:“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本座昨日變龍。”
燕霽稍一思考,便覺得自己找到了自己反常的真相,他冷眸中湧動著潮水般的寒意,按住雲棠的腰:“龍性本.淫,所以本座昨夜會受到影響,也會在今日臉紅,但這些種種,皆可控製,並非……”
燕霽還沒說完,雲棠就“蹭”一下退開,她動作之快速利落,居然一下子掙脫不察的燕霽的手,燕霽的手頓時空落落,抬眸看著雲棠。
雲棠實在沒克製住自己的激動之情:“那你都這樣了……你還挨我挨那麼近。”
燕霽一想她說得也有道理,微有些尷尬,隻道:“我不會有那等想法,兒女情長,不過是以一個開心的借口,將自己的弱點送到彆人手上。”
他才沒那麼傻。
燕霽一邊說,一邊不理會手中的餘溫,旋即握緊手。
雲棠也覺得燕霽說得好像對,燕霽要是真有什麼歹心,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也不會那麼迂回,他一定會冷麵囂張地站在她麵前,讓她識趣、順從他。
……雲棠被自己的想法給雷了個外焦裡嫩,她覺得對不住燕霽,燕霽可是正經的魔道至尊,哪怕是在她的夢裡,也沒見人燕霽禍禍過女孩兒。
雲棠不好意思地給燕霽說了對不起,想想還是坦白從寬。
她道:“燕霽,其實之前我在魔域,結下了不少仇家,這次我在這座山裡也碰到了魔域的人,我擔心這不是偶然,也許是他們派人來殺我了,我有可能會連累你。”
燕霽不耐地挑眉,像是受到了侮辱:“區區魔域之人,你以為我會害怕?他們和張顯聖比起來如何?”
張顯聖,就是那位楚月宗老祖,和燕霽有驚世之仇,實力比起飛升隻多不少,並且要殺燕霽就一定會連帶著雲棠一起殺了的人。
……雲棠這麼一想,好像燕霽確實不會怕,估計和債多不愁一個道理。
雲棠歎了口氣,她也想像燕霽這麼厲害,至少到時候不要被她的老仇人嘲笑。
她歎氣時有些萎靡,整張臉都快皺到一塊兒,燕霽道:“怎麼,你怕?”
麵對他時,她都不怕,更遑論其他人。
雲棠道:“對,我超級柔弱。”
現在彆人不用劍,用彆的,估計一招就能戳死她。
雲棠歎息時,燕霽神色古怪,他像是終於不能再忍受雲棠,把手伸進雲棠的發裡,一次性抽出七八根細細的銀針,又把雲棠的兩隻袖子提起來抖抖,叮叮當當掉出起碼三十根銀針。
銀針、毒粉……從雲棠的身上叮叮當當掉下不少東西,樣數之多達十餘種,分彆有幾十份。
燕霽麵無表情:“柔弱?”
“……”雲棠慚愧地低下頭,她不能再多說,一會兒燕霽把她的東西沒收了,她還得花靈石去買。
雲棠和燕霽立在半空之中,燕霽無風而立,雲棠的腳下是燕霽無色無形的氣流。
他們二人交談半天,落在彆人眼中,便是燕霽待雲棠果然不同,還讓雲棠轉圈圈給他看。
另一邊,鶴陽子命人清點從山下存活下來的弟子有無異樣,宋贈譚明等一個個排著隊,等著丹朱峰的醫修來查看。
宮無涯已經被蘇非煙氣走,隻剩下鶴陽子在此主持大局,玄容真君不愛俗物,但他也未走,偶爾朝半空中望幾眼。
一個弟子提著一隻毛色雪白、體型碩大的狐狸過來,對鶴陽子道:“宗主,我們在山底下發現了這個。”
鶴陽子眼睛一亮:“堪比化神期的妖獸?這劍口,是無涯真君所刺的吧,當真是老辣。”
蘇非煙見到那死狐狸,渾身一顫,兩行清淚順著眼落下。
她這般劇烈的情緒惹得一旁不明就裡的弟子看向她,不知道她哭什麼。宋贈等人倒有些疑惑,蘇非煙不是聽到無涯真君說,那隻狐狸故意引她入魔,還要以此使她和他成親嗎?
宋贈等人還記得發現蘇非煙時是在床上,這麼一想,要是他們遲些進去,蘇非煙會遭遇什麼?
以宋贈他們的心胸,實在沒辦法理解蘇非煙——也就是蘇師妹為什麼看見狐狸的屍體時還會哭。
鶴陽子興奮道:“堪比化神期的妖獸一身是寶,今日這狐妖的妖丹,正好給無涯真君,我看他走時臉色不是太好,想必鬥這妖獸時花了不少力氣,連胳膊都斷了,估計沒有百日,那胳膊接不回來。”
“不……”蘇非煙聽到這兒時哀求道“宗主,此妖獸好歹也已至化神,也是一方大妖,不如讓他就這麼去了。”
鶴陽子皺眉:“人妖殊途,此妖若是捉了你們,你們也隻有一死了之的命,若有他的妖丹,可使無涯真君的手立即恢複,此事不必再議。”
玄容真君今日捉拿魔域之人,也受了輕傷,輕咳一聲。
鶴陽子道:“玄容真君的傷倒不是大事,養養就能恢複。”
雲棠看向玄容真君,師尊受傷了?
玄容真君察覺雲棠看自己,他心中一動,一股暖流淌過心間。蘇非煙眼中劃過一抹黯然,她想了想,小聲道:“師尊,我知道辛……我知道狐狸洞中有一塊暖玉,可滋養身體,師尊若不然去取到此玉,定會恢複得快些。”
師兄們聽她說話,儘力保持著自己的臉色不要扭曲。
宮無涯手斷了要妖丹去治手,不需要蘇非煙做什麼,蘇非煙尚且要阻撓。而玄容真君不過是咳嗽幾句,蘇非煙立馬便也不為狐狸心疼了,把狐狸的老底都掀了出來。
……這是一種怎樣現實的愛。
諸位師兄真是看得心底發冷,他們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找一個喜歡自己的人,而不要像無涯真君那樣淒涼。
玄容真君對彆人用過的暖玉沒興趣,他搖頭拒絕。
這時,丹朱峰的醫修已然檢查完其餘弟子身上的傷,查到蘇非煙身上時,神情忽然非常凝重,對鶴陽子道:“宗主,蘇師妹身上有入魔之相。”
“入魔?”鶴陽子驚訝,語氣不由變得嚴厲:“你做了什麼?為何會入魔?”
“我……”蘇非煙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想殺雲棠,她心知今日一定要說清楚,否則不隻鶴陽子不會放過她,就連師尊恐怕也會對她心有芥蒂。
蘇非煙原挺得筆直的身子猛地一鬆,倒在地上坐著,不知不覺,她的眼淚已經布滿臉頰,蘇非煙心如死灰地道:“是我……是我心胸狹隘,我曾想過為何我會那麼做,現在想來,一切都是命該如此。”
蘇非煙朝鶴陽子、玄容真君磕了一個響頭:“弟子萬死難辭,也願意交代一切,隻想……隻想回宗後當著弟子爹娘的麵,將此事說清楚,之後,弟子便是死也甘願。”
她重重一磕頭,額上當即鮮血長流。
玄容真君和鶴陽子對視一眼。
雲棠還和燕霽一起站在半空中,半空確實好,空氣清新,風裡也沒有奇奇怪怪的血腥味,而且,這裡能俯瞰全局,視野開闊,怪不得燕霽喜歡。
雲棠目光灼灼地看著底下,她道:“蘇師妹在乾什麼?她怎麼忽然跪下去了?”
“哦。”燕霽悠悠道,“在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