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前塵往事二(1 / 2)

玄容真君的眼神太過熱切,裡邊湧動著痛苦和壓抑的愛意。

他肩膀上的血已經止住,白衣染血,冰涼的麵容上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感,玄容真君的聲音有些低弱:“棠棠,對不起……”

玄容真君眼含痛苦地看著雲棠,雖痛苦卻無比清明。他一直以來都是冷冰冰的白衣劍修,除了和雲棠相處時會放鬆,其餘時刻皆不苟言笑,神姿清冷,這樣痛苦卻無能為力的神色,本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雲棠震驚而發懵,她執著劍,十獄劍的劍身能倒映出她的麵容,和時空雲棠一模一樣,嬌柔美麗,但是時空雲棠穿的是太虛劍府的白衣,腰上係著粉藍色的絲帶,而她穿的是燕霽的黑衣,燕霽的黑衣穿在雲棠身上英姿颯爽,飄逸而難掩美麗。

但是再美麗,她和時空雲棠身上單純的善良也不一樣。

雲棠嚴肅道:“師尊,你看清楚,我是我們那個時空的雲棠,你也是我們那個時空的師尊。你身上有傷,又和青夜魔君搶奪過身體,是否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意誌沒之前堅定,被這個時空侵蝕?”

“如果被這個時空侵蝕,迷失原來的自己,那師尊你便再回不去我們的時空。”

雲棠以為是這個原因,才能從師尊眼裡看到這麼熱烈的愛意。

玄容真君聽雲棠冷靜地分析,哪怕掉到一個全然陌生的時空,她也一點不慌亂,還能為受傷的他護法,她和之前的確有不一樣。

棠棠,快速成長為了一個獨當一麵的劍修。

哪怕認識到雲棠和時空雲棠的不同,玄容真君眼裡的愛意也半點沒有改變,可惜他知道,棠棠哪怕現在察覺到他的喜歡,也隻會告訴他不要認錯人。

玄容真君起身,衣袖微動飄散著淡淡的竹葉清香,恍然間,他身上的脆弱一掃而空:“我沒有迷失。”

他定定地看著雲棠,眸中愛意半點不減:“我知道你有許多疑問,棠棠。”

雲棠的心開始打鼓,師尊說他沒有迷失!那麼他眼裡對她那麼熱切的愛是為什麼,明明她不是時空雲棠。

雲棠嚴肅道:“師尊,雖然這樣說有些冒失,但是我當初掉下魔域時才十歲,之後回到太虛劍府才一年,如果師尊對十歲的我有不可言說的愛好……”

玄容真君萬沒想到雲棠如此說,他耳朵微紅,心情一激蕩差點吐出一口血來,慢慢道:“……我並無那種癖好。”

雲棠稍稍放下心來。

玄容真君慢慢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這些疑問等你看完這個時空發生的一切都會知曉,你也不必擔心青夜會偷襲。”他驀然抬眸,目光堅定,“現在,哪怕是青夜,也不會敢和我交戰。”

玄容真君之前還無法打贏青夜魔君。

雲棠這時才發現,她已經無法看透師尊的修為,好像到了這個時空,師尊的修為頓時突飛猛進。如果不是雲棠熟悉師尊和青夜魔君不同的感覺,她一定要以為青夜魔君奪舍成功。

雲棠有太多疑問,可是玄容真君隻讓她看完這個時空發生的一切,雲棠道:“師尊不能直接告訴我嗎?”

玄容真君斂眸:“其間種種事情,哪怕連我也不知全貌。”他道,“我們所選取的時空正是在一切發生的前幾天,不會耽擱太多時間。”

“而且,如果我們要離開這個時空,也必須待在太虛劍府。”玄容真君道。

雲棠和玄容真君之間的信息差非常大,她現在就像是霧裡看花,她這邊能推斷掌握的信息是,青夜魔君和師尊一模一樣,青夜魔君保護蘇非煙,師尊忽然想殺蘇非煙……這些信息所關聯的人中有兩個都在太虛劍府。

所以,要想解開迷瘴,她隻能留在太虛劍府。

再往深處想,燕霽一定不會錯開這些信息,燕霽從哪裡來她不知道,但是燕霽一定知道她在太虛劍府。他會來這裡和她會合。

而她留下來會否遭遇危險——如果不能解決此事才是最大的危險,師尊和青夜魔君立場有所迥異,而且師尊從頭到尾沒有過想殺她的舉動,她留下來絕對比離開好。

雲棠立刻道:“好。”

玄容真君微微一怔,哪怕棠棠明知他沒有告訴她全部真相,也這麼快答應留下來。她的決斷力非常驚人,足以破除重重迷瘴。

玄容真君道:“我們現在去跟蹤這個時空的棠棠。”他頓了一下,“我不會傷害你。”

雲棠點頭:“若有危險,我們齊心協力。”

她說完此話,身子立即騰空而起,雲棠以化神期修為在自己身上加了一個隱身的術法,她黑衣如攜靈光,腳下是懸空的山河,玄容真君也立即飛身而前,他再為雲棠加了一個隱身術。

想來也是,雲棠現在是化神修為,但是太虛劍府還有宗主鶴陽子……有了玄容真君的修為加持,他們才更不容易被發現。

玄容真君帶著雲棠去了碧天峰。

碧天峰上人來人往,玄容真君和雲棠對準時空雲棠的方向飛去,時空雲棠衣袂翩翩,她站在那裡就是一道風景,哪怕對麵的女子清雅溫柔,和她的模樣氣質相比,也一下趨於寡淡。

對麵那女子是蘇非煙。

雲棠注意到玄容真君身上一下迸發出巨大的殺意,若非周圍有結界擋住,這樣的殺氣透露出去,必然引來太虛劍府的真君追殺。

他眼裡的痛苦和後悔在見到蘇非煙的刹那,幾乎如有實質。

雲棠沒有打擾玄容真君,反正有結界在殺氣透不出去,她專心地看著蘇非煙和時空雲棠之間會發生什麼。

蘇非煙手中拿著一個法器,是一支淡藍色的步搖,上麵靈光閃動,蘊含著非常精純的靈力。

她將步搖遞給時空雲棠,眉頭稍稍一蹙,聲音裡蘊含著無限歉意:“師姐,我知道是我不好,你不要生師尊的氣……師尊給我這個步搖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我正好晉升金丹中期,卻有了心魔,這個步搖裡刻了無量山佛門的清心明光陣,是師尊特意為我尋來,助我渡過進階……”

她說著師尊特意尋來時,正對著時空雲棠,眼裡浮現明晃晃的得意和奚落,挑釁之意十足。

但是,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委屈:“師尊隻是好意幫我,師姐千萬不要為了這個和師尊置氣,我把步搖給師姐你好了,以後,師尊再送我法器我也不要。”蘇非煙似乎非常體貼地道:“能拜入師尊門下我已經很滿足,這些法器不要也罷,都給師姐吧。”

她每一句話,都那麼的委屈、體貼,以退為進,聲音不大不小,還特意挑在人來人往的地方。

時空雲棠像是被惡心到了,如同沾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卻甩也甩不開。

她甩不開,哪怕是在碧天峰,蘇非煙都會追上來惡心她,癩.□□趴腳麵一般膈應人,可是蘇非煙是太虛劍府弟子,她隻要在太虛劍府一日,就一日不可能甩開她。

時空雲棠微微提了聲音:“誰讓你把步搖給我?我可從來沒叫你給我步搖,你彆無緣無故在這兒無中生有膈應我。”

“我也沒有欺負你,是你主動攔我在先。”

雲棠看著時空雲棠努力有理有據地反擊,她在蘇非煙麵前沒有露出一絲怯態,但是脊背挺直,明顯非常緊張。

她哪怕在碧天峰也無法放鬆。

對麵的蘇非煙柔柔道:“師姐嘴上沒說,心裡卻有。”她居然直接彎下身,把淡藍步搖放在地上,“總之,這個步搖我還給師姐,以後師姐要是再怪我,我可不依。”

蘇非煙就像一個打不走的賴皮蛇,她直接把步搖放在地上,真是要賴給時空雲棠。

時空雲棠明顯被惡心壞了,一個步搖她根本不在意,可是蘇非煙這種拿著草當膈應人的寶的態度實在是膈應人,她冷哼一聲,扭頭就走,隻當蘇非煙在唱獨角戲。

時空雲棠走得非常瀟灑,但是雲棠和玄容真君再跟上去時,發現時空雲棠一個人偷偷靠在廊下的柱子旁邊,她臉上的不屑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憂慮和難受。

她微微低下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直不掉下來,緊握的雙手微微發抖。

雲棠的心也沉下來。

她轉頭去看玄容真君,玄容真君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他像是恨不能以身代之,又像是痛悔得麻木。

雲棠和玄容真君跟了時空雲棠整整三天,這三天內,每一天,時空雲棠都會在各種地方碰到蘇非煙。

蘇非煙慣常眼中帶著惡意和嘲諷,聲音委屈體貼,一會說師尊教我劍法,師姐千萬不要生氣,一會又說師姐有什麼不喜歡她的地方,她都改……

她像是一條如影隨形的蛆,每日都在惡心時空雲棠。

偏偏,她是太虛劍府弟子,是時空師尊親傳弟子,太虛劍府時空雲棠能去的地方,她也能去,哪怕是雲棠的閨房,蘇非煙也能一直站在她閨房麵前,說要給她送粥。

時空雲棠躲進閨房都沒辦法躲掉蘇非煙。蘇非煙無時無刻不在刺激她。

雲棠和玄容真君親眼見到,時空雲棠在彆人麵前時仍然會笑,麵對蘇非煙的惡心手段時也一樣會反擊,她的名聲在太虛劍府也很好。

蘇非煙的惡心手段,並沒有毀掉時空雲棠的名聲,但她毀了時空雲棠的心。

時空雲棠憂慮的時間越來越多,無論是時空雲棠還是雲棠,都劍心澄澈,隻好劍,她本像是浩蕩長風,如今時空雲棠卻要每日和惡心齷齪手段鬥智鬥勇,就像是被卷進了黏糊糊的臭湯。

蘇非煙不會放過她,她見縫插針、無處不在……

沒有人能幫助時空雲棠,她找時空師尊說,時空師尊隻會任她發脾氣,然後做低伏小地哄她。

這一日,時空雲棠甚至被這個時空的雲河和雲蘇氏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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