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茵先是答應又改口,當著眾人的麵表演了一個吃了吐,以致於臉都羞紅了,一直到下午準備離開了,還不好意思見人。
走前藍惠女士拉著謝茵的手說悄悄話,“茵寶,我看小墨這孩子很好,你可得好好珍惜,這年頭遇到一個好男人不容易。”
要不是因為沈墨足夠優秀,藍惠和謝重也不會這麼快讓兩人定下來,沈墨比謝茵大上幾歲,怕再拖下去被旁人捷足先登,那就可惜了。
謝茵無精打采的點著腦袋,沈墨哪哪都好,就是和她這個鹹魚天生是冤家。
藍惠知道她在為剛才的事不高興,隻是中秋佳節,本來就是團圓的日子,要是小兩口一塊留下來還好說,偏偏她又不肯沈墨留下來住,沈墨今天表現的沒有任何錯處,茵茵還這樣,難免下沈墨的麵子。
茵茵還小,不知人情世故,所以藍惠明知道她會不高興,也隻能這樣做。
藍惠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頰,“你爸給你買了你之前說喜歡的手鐲,一會帶回去,彆垮著小臉了。”
“真的?”謝茵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藍惠嗔了她一眼,“還能騙你啊,好了,彆使小性子了,明天去沈家老宅可不能這樣,今天小墨表現的很好,你也得好好表現,夫妻之間互相體諒,才能走的長遠。”
有了禮物,謝茵瞬間乖巧,“我知道了。”
這邊藍惠在做謝茵的思想工作,那邊謝重也和沈墨湊一塊說話,“茵茵從小就是咱家的掌上明珠,這麼多孩子,二老最疼她,我們把她慣的太嬌氣,孩子脾氣,沒有壞心眼,你要是願意管,你就管,不願意管也沒事,隻要彆苛待她就好。”
剛才大家總說沈墨的好話,說謝茵脾氣不好,性子不好,可那也隻是說給沈墨聽的場麵話,這話自家人說得,彆人可說不得,要是有誰敢這樣說謝茵,謝重和藍惠能操起掃帚把人打出去。
所以剛才“抑”了,這會就得“揚”,表示出謝茵在謝家的地位,才不好讓沈墨看輕了她。
很多人為了閨女能在婆家過的好,都極力的捧著女婿,貶低女兒,可越是這樣,越容易讓婆家生出輕視的意思。
這道理謝重藍惠明白,沈墨也明白,他從容頷首笑道,“您放心,茵茵確實挺好,有了她,家裡熱鬨許多,您和媽把茵茵托付給我,我會好好待她。”
謝茵的出現,就像是沈墨過去平靜了二十八年的湖麵陡然被放進了一尾活潑嬌俏的錦鯉,日日折騰出點水花。
沈墨偶爾會覺得頭疼,但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湖麵平靜的太久,宛如一潭死水,一眼可以望到頭,平穩卻枯燥。
可謝茵的出現,讓沈墨覺得接下來的人生未必是一成不變的,也許會充滿著生機。
他知道謝茵後悔過結婚,但他並沒有。
謝重滿意的點頭,拍了拍沈墨的胳膊,“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兩邊都安撫好了,今天的聚會到此為止,藍惠準備了一些禮品讓謝茵明天帶去沈家老宅,又叮囑了她兩句才放他們離開。
車子離開彆墅,沈墨專注開車,謝茵坐在副駕駛座上欣賞老爸給她買的粉鑽手鐲,這個手鐲她看中好久了,要六百多萬,一直舍不得買,老爸真好!
鐲子戴在纖細的皓腕上,純淨的粉色襯的她肌膚更加白皙,謝茵越看越喜歡。
沈墨餘光瞧了她一眼,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開心的不得了。
謝茵注意到沈墨的視線,收斂了點笑,“今天謝謝你啊,我明天也會好好表現。”
沈墨勾了勾唇,揶揄道:“不用你怎麼表現,彆說我是閻王爺就好。”
謝茵無語,撇了撇嘴,“你好記仇啊,不許翻舊賬。”
沈墨看了眼後視鏡,把車子拐上高架橋,“你可沒少翻我的舊賬。”
那番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虐待她了呢。
謝茵理虧,“好嘛,我和時檸解釋是開玩笑的,你不許再說了。”
謝茵翻出時檸的微信,給她發消息解釋那是玩笑話,她和沈墨挺好的,甚至還誇了沈墨,謝茵覺得自己真是大度啊!
奈何那番話在時檸心裡紮了根,解釋也沒用,過了這麼久再解釋反倒顯得欲蓋彌彰,以致於後麵時檸為了抵抗家裡的商業聯姻而逃婚,這就是後話了。
回到家謝茵攤在沙發上,想到休息一會又得上課,就有點心力交瘁。
沈墨看了眼她那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樣,低頭解著袖扣,“今天不上課,早點睡覺,明天早點去老宅。”
謝茵都不敢相信天上掉這麼大餡餅,從沙發上蹦起來,“太好了,你真是個大好人!”
被發“好人卡”的沈墨看著她咚咚咚的跑上樓,無聲的勾了下嘴角。
*
鑒於前一天白天沈墨表現的太好,晚上也沒有逼她上課,所以謝茵對去老宅拿出了十分的態度,一早起床化了淡妝,選了一件墨紅色的複古絲絨裙子,領口做的是旗袍琵琶扣樣式,很古典,也很喜慶,老人家應該會喜歡。
沈家老宅靠近城南郊區,離市區有些遠,平常沒什麼人在那住,沈擇山雖然已經退休,但又被市醫院返聘,隔三差五會去坐診,手底下還帶著幾個弟子。
除此之外經常有人請他出席有關癌症的研討會,時不時還飛國外參加各種各樣的醫學性活動,退休生活也比較忙碌。
也就隻有不忙或者逢年過節,老爺子才會去老宅住幾天,謝茵見過老爺子,卻還沒去過老宅。
車子不能直達庭院,駛入大門後兩人就下車,沈墨讓傭人把東西提進去,牽著謝茵的手,步行進入。
跨過木質門檻,謝茵的視線被吸引住了,這是一座蘇氏庭院,一眼望去,亭台樓閣,飛簷翹角,假山流水,目不暇接。
沿著種了湘妃竹的青石板小路走進去,有種曲徑通幽之感,如果是春天來,煙雨朦朧,一定恍如人間仙境。
謝茵後悔沒帶相機來了。
最吸引謝茵的是走過三進門後,映入眼簾的那株繁盛的紅山茶,正是花期,一朵朵紅色的山茶花開的如火如荼,靡麗又絢爛,迷了人眼。
“哈哈哈,”一道渾厚的笑聲傳來,沈擇山出現在長廊那端,“呦,今天我們家來了位山茶花仙子啊。”
謝茵穿著一身紅裙,纖瘦俏麗,裙擺隨風搖曳,站在樹底下,將那滿樹的紅山茶都比了下去。
謝茵回頭淺笑晏晏,“爺爺!”
“誒,總算把茵茵盼來了,”沈擇山邊走邊應,雖滿頭華發,但精神抖擻,笑容慈愛,一點也不嚴肅,“一直不來,我都跑去湖邊釣魚了。”
“哇,家裡還可以釣魚嗎?”謝茵對釣魚不甚了解,但挺好奇。
沈擇山看出來了,“茵茵想去釣魚?”
謝茵連忙點頭,“不過我不會釣。”
“沒事,爺爺教你,現在去。”
沈擇山帶著謝茵往湖邊走,爺孫倆有說有笑,倒是把沈墨這個親孫子忽略到一邊去了。
沈墨無奈搖頭,隻能吩咐傭人把茶點擺到湖邊。
等沈墨跟過去,不知道謝茵說了什麼,逗的老爺子哈哈大笑,這個時候,謝茵確實是有幾分乖巧的樣子,原來張牙舞爪都對著他了。
因為沈擇山愛釣魚,老宅建了個人工湖,湖邊種滿了樹木,天氣熱在樹蔭下也能安心垂釣,雖然沈擇山忙的一年到頭也難清閒的垂釣幾次。
老爺子和謝茵聊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的親孫子,“小墨,今晚要不要在這住?”
沈墨沒什麼猶豫的拒絕,“算了,爺爺我晚上還有事。”
這是謝茵第一次來老宅,她應該不想在這住吧。
可謝茵卻出乎沈墨意料,興致勃勃道:“爺爺,我想在這住,我喜歡這裡!”
在老宅總沒有人讓她展示學習成果了吧?能鹹魚一天是鹹魚!
沈擇山詫異的看著謝茵,“茵茵真想在這住?”
“對啊,爺爺不想留我住嘛?”謝茵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惹人憐愛。
“怎麼會,爺爺求之不得,那可說好了,今晚留下來住,一會釣了魚給你燉魚湯喝。”沈擇山是越看越喜歡謝茵這個丫頭,不愧是當初他拍板定下的孫媳。
沈擇山讓管家去收拾房間,於是沈墨的拒絕就這樣被忽視了,他也隻能聳了聳肩,在這裡,他說十句話,也頂不上謝茵半句。
他這個親孫子,失寵了。
人人都說沈擇山是醫學泰鬥,妙手回春,形象多麼的光輝偉大,可褪去那層光環,老爺子就是個老頑童,謝茵又是孩子脾氣,兩人很快玩到一起去,沈墨都插不進嘴。
謝茵說想釣魚,沈擇山教了她怎麼使用魚竿,瞧見坐著八風不動的沈墨,皺了皺眉頭,推說有事,把沈墨喊過來教謝茵,好給兩人培養培養感情,這麼好的孫媳,可不能丟咯。
不過謝茵覺得已經會了,不用沈墨教。
沈墨也沒走開,搬了張圓凳坐在謝茵身旁用手機處理郵件。
謝茵知道釣魚很需要耐心,也沒指望自己很快就能釣上來,放下魚竿,安靜的坐在小凳子上,一雙眼睛盯著魚漂,緊張又忐忑。
大概是因為新手大禮包,不到一分鐘,魚漂就動了,她一開始還以為是幻覺,後麵魚漂下沉,謝茵猛地站了起來,“呀,魚上鉤了!”
謝茵雙手緊緊地握住魚竿,想把魚釣起來,可她使不上力,加上魚的掙紮,她生怕魚脫鉤,回頭急促道,“沈墨,快幫我一下。”
沈墨捏著手機上前握住魚竿,慢慢的收線,魚掙紮累了,漸漸地浮出了水麵。
他挑眉笑了下,“不小啊,目測有個幾斤。”
“啊啊啊,我太厲害啦,我第一次釣魚啊!”
謝茵激動的跳了起來,高興瘋了,手舞足蹈。
一個不小心,撞到了沈墨的手肘,他的手被動往前推了下。
“咚——”的一聲,掌心的手機因為慣性飛了出去,湖麵水花四溢,蕩起了一圈圈漣漪。
謝茵的笑聲戛然而止。
場麵靜了三秒,似乎還能聽見風吹過樹葉的嘩啦聲,連魚在此刻都變得格外識趣,一點也不掙紮了。
“咳咳,”謝茵找回自己的聲音,眨了眨眼,無比心虛,“那個,應該不是你的手機吧?”
沈墨沉了口氣,滿是無奈,但還是先把魚給提了上來,回了她一句,“你說呢?”
謝茵捂臉,第一次釣上魚的好心情消失的一乾二淨,沈墨的手機啊!
她寧願是自己的手機掉下去了,畢竟她這個鹹魚手機裡沒什麼東西,可沈墨是個大忙人啊,剛才還在看公司郵件,手機沒了,多麻煩啊,萬一沒有備份,因為她損失的話,她就是申安集團的大罪人啊!
今天終於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樂極生悲!
“那怎麼辦?”謝茵心裡頭忐忑無比,“你手機防水嗎?”
問完謝茵自己都覺得是白癡問題,再防水的手機也經不住這麼折騰啊,現在是連手機能不能撿起來都是個問題。
沈墨沒說什麼,解下魚嘴裡的魚鉤,把魚扔進了水桶裡。
他和謝茵在一塊,應該做好隨時出狀況的準備,是他大意了。
謝茵抓了抓耳朵,左顧右盼,有種束手無策的焦躁感,“要不然我下去撈?這個湖深嗎?”
沈墨走到水池邊細致的洗去手上的魚腥氣,頭也沒抬的低笑,“你下去試試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