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茵沒想到會在酒吧遇到攝影社的成員。
“周日真去臥佛山采風?”謝茵心裡蠢蠢欲動, 她已經很久沒有跟著攝影社團出去采風了,因為她的周末都被沈墨霸占了。
王晨是攝影社團的策劃部部長,十分肯定的點頭, “社長說了,最好每周都開展采風活動, 這周是我定的去臥佛山,剛好臥佛山的楓葉開始紅了。”
“人數定了嗎?”謝茵抿了一口雞尾酒, 出去采風挺累的, 以前她也是偶爾去, 可現在她覺得待在家裡學習, 還不如出去采風呢。
王晨搖了搖頭, “沒呢,還在報名, 你想參加嗎?你挺久沒來開會, 我還以為你退出社團了。”
因為大三大四的課程會緊張起來, 還有準備考研、考編、考公,很多社員大三開始就會退出社團。
“好呀, 你幫我加上吧,”謝茵笑著解釋,“我前段時間有點忙,之後去采風你提前和我說一句。”
如果每周都去采風,那她不是每周都可以少學習一天?這可真是美滋滋啊。
一想到可以偷懶, 謝茵嘴角的笑容就愈發深了。
攝影社有兩百多人,而且每一屆都會進新生,王晨不是每個社員都認識,但謝茵他記很清楚,除了謝茵長的漂亮, 還因為謝茵的攝影技術很好,拍出的作品總讓社長讚歎,社長老把她掛在嘴邊。
王晨:“行啊,要是社長知道你會去肯定高興。”
謝茵:“上次和他打遊戲他也沒說要去采風。”
“大概是看你忙吧,”王晨聽見身後有人喊他,歉意的笑了笑,“我先走了,我朋友喊我,周日見。”
“好,周日見。”謝茵笑著揮了揮手。
王晨一走,謝茵心裡美滋滋的計劃著周日要乾點什麼,偷偷地買辣條是必不可少的,還要加上奶茶。
什麼叫放肆呢?就是沈墨不讓她乾的通通乾一遍。
謝茵點的芒果冰淇淋上了,她拿起小銀勺挖了一口,滿足的喟歎一聲,“太舒服了!”
整個身心都在今晚得到了解放。
謝茵偏頭找宋薇,想問宋薇去不去,雖然是社團活動,但帶個朋友也沒關係。
找了好一會才看見宋薇正和一個長相俊秀的男生聊天呢,她立馬住了嘴,可不能打擾了閨蜜的“好事”。
謝茵一邊吃冰淇淋,一邊刷著手機,看見沈墨的消息,但沒回,這樣才能證明她有在聽課,而不是上課玩手機。
和沈墨鬥智鬥勇的日子可真是五彩繽紛。
“嗨,美女,一個人嗎?”
謝茵扭頭,一個穿著花襯衫,梳著大背頭的男人出現在眼前,長的還行,就是笑起來有點猥瑣,反正不是她的菜。
謝茵神色冷淡的搖頭,“和朋友一起的。”
花襯衫也沒介意,在剛才王晨那個位置坐了下來,“我觀察你半天了,沒看見你朋友啊,相逢即是緣,我請你喝一杯。”
花襯衫自認為帥氣的打了個響指,讓調酒師上一杯長島冰茶。
謝茵沒搭理他,駐場換了首謝茵很熟悉的歌,她收起手機跟著調子輕輕地哼,隻當旁邊那個“熱情似火”的花襯衫男是個擺設。
可花襯衫卻不氣餒,一個勁的拉近關係,“誒,你喝我這個,就是茶,沒什麼度數,不用擔心。”
他把長島冰茶往謝茵那邊推,看謝茵穿著打扮應該是個清純的大學生,說不定是第一次來酒吧,最好得手。
謝茵舉起自己手裡的酒杯,“謝了,不過我有。”
說完謝茵低頭抿了口自己的雞尾酒。
花襯衫看出了謝茵的冷淡,還想再努力一下,突然那杯長島冰茶從吧台上消失,一道低沉磁性的男聲從身後傳來,“不如請我怎麼樣?”
花襯衫回頭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襯衫的男人,眼神銳利,氣質不凡,比他還高,隻看了一眼花襯衫就知道此人不好惹。
但是,他不想在妹子麵前示弱,外強中乾道:“你誰啊?這個妞是我先看上的,排隊懂不懂?”
謝茵一口酒含在嘴裡,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心驚膽戰的回頭,心裡還希冀著隻是聲音像。
可對上沈墨深沉的冷眸,謝茵心口一跳,嘴裡冰涼的雞尾酒全嗆進了嗓子裡,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她忽然覺得這酒的度數有點高,她肯定是醉了,出現幻覺了!!!
沈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要怎麼解釋她的瞬移?
花襯衫一看,想給謝茵拍拍後背趁機揩油,可手才伸出一點,就被眼前這個男人緊緊地攥住手腕,疼的他一個激靈,麵容扭曲,“你到底是誰?想打架啊?”
沈墨不回他,垂眸看著低頭捂著胸口裝模作樣咳嗽的謝茵,語調冷的像雞尾酒裡的冰塊,“你來說,我是誰?”
謝茵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不過她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乖乖地回答沈墨的問題,她深呼吸幾下,抬頭對上沈墨嚴肅冷冽的黑臉,努力擠出甜美的笑容,“老公,好巧哦。”
“艸,你結婚了?”花襯衫大受打擊,簡直不敢相信,立馬道歉,“大哥,對不住,我真不知道是嫂子,我這就走。”
再不走他的手腕就要斷了,這兄弟的勁也太足了,捏他的手腕跟掰筍似的。
“滾。”沈墨推開花襯衫的手,慢條斯理的從褲兜裡拿出條手帕擦了擦,隨即將手帕扔進了垃圾桶。
謝茵看著那條進了垃圾桶的手帕,眨了眨眼,艱難的咽了口口水,她今晚的命運不會“如同此帕”吧?
她為什麼會這麼倒黴!好不容易騙他一次就被抓包,老天爺還讓不讓人活了!
謝茵內心猶如黃河奔騰,可表麵卻隻敢做鵪鶉狀,大氣不敢出。
沈墨黑眸睇了那隻鵪鶉一眼,“還不走?”
謝茵立馬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走走走,這就走,我本來也打算走了的。”
“那我和宋薇說一句。”謝茵眼巴巴的看著沈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宋薇,表示她不是一個人來的。
“去。”沈墨言簡意賅。
謝茵一轉身,臉色瞬間擰巴起來,怎麼辦,怎麼辦,她得儘快想個借口啊!
“果然是謝家的吞金獸,我看也不怎麼乖啊。”司嶼走了過來,滿臉的看好戲。
他就說,謝家那丫頭還能用“乖”來形容?
沈墨單手插兜,看著謝茵的背影,神色深沉,“改日再聊。”
“行,明天我去你辦公室,”司嶼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沈墨,“悠著點,彆把人嚇到了。”
沈墨扯了下嘴角,“我老婆自己會教。”
“哈哈哈,行,我不多嘴。”司嶼笑了,一點也沒被沈墨這副冷臉嚇到,畢竟一起長大的,都習慣了。
要不是不方便,他還真想繼續看熱鬨,沈墨才說完謝茵最近乖了,在上晚課,轉眼就在酒吧看見她和彆的男人談笑風生。
這是妥妥的被打臉啊。
想他沈墨什麼時候被人打過臉。
嘖嘖,司嶼忽然想和謝沉打個電話,分享一下八卦。
“宋薇,救命!”謝茵一把拉過閨蜜的手,也不管是不是打擾了閨蜜的好事。
宋薇心情正好,一臉笑意,“怎麼了?遇到啥難處了,跟姐們說。”
謝茵欲哭無淚,“沈墨在那。”
宋薇抬頭看了眼,笑容瞬間消散,“臥槽,茵寶,你怎麼這麼倒黴。”
好不容易來次酒吧,這都能被抓到?
“你剛才沒乾什麼吧?”宋薇都替謝茵緊張。
謝茵耷拉著秀眉,“剛才有個下頭男來搭訕,非要請我喝酒,被他抓個正著。”
宋薇:“……”
沉默,是今晚的綠島。
“你這堪稱大型修羅場啊,”宋薇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謝茵,“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鹹魚,去吧,姐們也救不了你。”
撒謊去酒吧也就算了,還被老公看見被人搭訕,這也太特麼尷尬了!
剛才和宋薇聊天的那個男人問了句,“出什麼事了?”
“沒事,”宋薇推開謝茵的手,催促道:“快回去吧,再拖下去我怕沈總把我也給剮了。”
她已經在昏暗的燈光中感受到了一陣刺骨的寒意,希望沈總彆殃及池魚。
“你這個膽小鬼,你還是不是我閨蜜了?”謝茵氣的在宋薇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你不膽小,你不怕沈總啊?”宋薇歎息,“閨蜜也打不過你正牌老公啊,求我幫忙還不如乖乖表現,爭取沈總寬大處理。”
謝茵無語,她要是不怕就不用求助宋薇了。
“就知道你靠不住,我去了,等著給我收屍吧!”謝茵深呼吸,拿出了壯士斷腕的勇氣,步伐沉重的走向了沈墨。
走了過去,看見司嶼,她垂頭喪氣的打了個招呼,“司嶼哥。”
“真對不住,早知道我就換個酒吧了。”司嶼一臉湊熱鬨不嫌事大。
謝茵嘴角抽了抽,原來是司嶼邀沈墨來酒吧的,司家掌權人就這麼閒嗎?
她嚴重懷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司嶼的,故意陷害她!
“走吧。”沈墨不多說什麼,率先離開酒吧,謝茵隻好亦步亦趨的跟上。
司嶼看著兩人離開,勾了勾嘴角,看來不近人情的沈墨,也染上了煙火氣。
*
走出酒吧,沈墨拉開賓利慕尚的後車門,讓謝茵上車。
何叔瞧見謝茵詫異了下,不過再看沈墨的神色沒說什麼。
“去學校還是回家?”沈墨關上車門。
謝茵捏著手,小聲說,“回家吧,今天沒課,老師改時間了。”
不解釋清楚,沈墨還以為她是翹課去酒吧,那更糟糕。
“何叔,回家。”沈墨說完便靠在座椅上,闔上雙眼假寐。
謝茵餘光悄咪咪的看了眼沈墨,咬著唇角,他怎麼不罵她?難道是等到回家再罵?
很有可能。
沈墨好像從來不會當著外人的麵說她,就連上次她和時檸說他壞話被抓住也是回家時才說她。
綠島離家不遠,謝茵都還沒想出個合適的借口就到家了。
回到家,沈墨開了客廳的燈,抬手解開幾顆襯衣扣子,坐到了沙發上,“借口想好了嗎?”
謝茵站在沙發旁,像是做錯了事的小朋友,雖然她覺得自己也沒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可還是有那麼一點心虛。
唉,麵對黑著臉的沈墨,她什麼時候才能硬氣起來啊!
“今天老師有事,改天上課,我就是無聊去玩會,又沒做什麼。”謝茵撇開臉,小聲嘟囔,明顯是不服氣,“你不是也在嘛。”
總不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
沈墨提起茶幾上的水壺倒了杯涼開水喝了口,“為什麼要騙我在上課?”
他前腳才和司嶼說她最近乖了,後腳就被打臉,還是他老婆親手打的,真是長本事了,在酒吧玩卻還騙他在上課,都學會演戲了。
謝茵雙手背在身後,鼓著腮幫子,“還不是你老管著我,要不然我至於騙你嘛。”
她今天也是腦抽了,居然給沈墨發消息,早知道就不發了。
沒發消息直接說沒課出來玩就行了,可發了消息就變成了她騙沈墨偷偷地出來玩,性質就不一樣了。
謝茵真想回到剛才,抽自己兩爪子,大意啊!
“我沒有限製你的自由,你想去可以,但你得告訴我一聲,不至於讓我連你的位置都不清楚,”沈墨的語調很沉,眉頭蹙起,“酒吧魚龍混雜,你們兩個女孩子去並不安全,你知道剛才那杯酒是什麼嗎?”
謝茵的相貌太出色了,兩個女孩子去酒吧,真出了事連遞信的人都沒有,而他不清楚她的去向,找起人來也會耽誤時間。
今天但凡不是在酒吧遇到謝茵,他都不會這麼生氣。
身為男人,沈墨再清楚不過剛才那個花襯衫男人想乾什麼,光是想想萬分之一的可能,沈墨心裡就有股無名火躥起來。
謝茵梗著脖子為自己辯解,“我沒打算喝,我知道在外麵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沈墨抬眸看著她,眉眼間籠罩著鬱氣,“長島冰茶,又稱“失身酒”,你知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在酒吧因為這杯雞尾酒釀下不可挽回的後果?”
謝茵心中訝然,她確實不知道,因為她也是第二次去,之前家裡管的嚴,她連KTV都沒去過幾次,酒吧就更不可能讓她去了,那杯雞尾酒看起來像是冰紅茶。
“可我又沒打算喝,”謝茵擰起秀眉,“我都沒有搭理他。”
彆人搭訕她也管不著啊,為什麼要怪她?
沈墨放下水杯,緩了口氣,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那種男人一看就是老手,他要是真盯上了你,你怎麼出的酒吧都不知道,你那個閨蜜和彆人玩的正歡,你消失了她都發現不了。”
謝茵被謝家保護的太好了,根本沒讓她接觸過這個世界上陰暗的一麵,她長的太漂亮了,漂亮的臉蛋不是錯,可卻是極其容易被壞人盯上的獵物,壞人不會遵紀守法,隻會用陰險的手段得到這張漂亮的臉蛋。
真釀成後果,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和謝家交代。
“那又不是我的錯,”謝茵被說的也是一肚子氣,沈墨憑什麼這樣管她,“而且如果不是你管我那麼嚴的話,我為什麼要偷偷地跑去酒吧放鬆?”
說著說著謝茵更委屈了,眼眶一酸,掉起了金豆子,像是要把這些日子的氣憤發泄出來,“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周末還不讓人玩,管的比我爸還多,我一點也不喜歡結婚,我討厭死你了!”
說完謝茵抹了一把眼淚,扭頭蹬蹬蹬上樓,把樓梯踩的震天響。
她再也不要理沈墨了!
沈墨看見謝茵紅成兔子似的眼睛也愣了下,他沒想到謝茵會掉眼淚。
這麼久以來,她雖然鬨騰,卻是個樂天的性子,生氣也沒見她紅過眼。
沈墨蹙起劍眉,頭疼的捏了捏鼻梁骨。
過了會,起身上樓,推開臥室門,見謝茵趴在床上,裙擺淩亂,露出一雙白生生的腿。
聽見開門的動作,謝茵立馬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一眼都不想看見沈墨。
沈墨走過去,坐到床沿上,清雋的喉結微滾,“彆哭,我剛才話說重了,向你道歉。”
雖然他已經極力克製了語氣,但謝茵本來就是孩子脾氣,他應該再柔和點。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謝茵語帶哭腔,被子下的小嘴癟著,用手指抹掉眼淚。
謝茵不是個愛哭的性子,雖然嬌氣,但不是小哭包,這次她是真的很委屈,沈墨憑什麼那樣管著她啊,雖然是結婚,也是商業聯姻,兩人又沒有感情,為什麼要管她。
而且她這些日子這麼辛苦,憑什麼就不能去發泄一下?她都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累了。
她真的好委屈。
沈墨看著被子,漆黑的眼眸漸漸地凝上幾分焦躁,在商場上無往而不利的沈總,難得有些束手無策。
他沒談過戀愛,也沒碰過感情,學生時代讀書,畢業後工作,彆說愛情,就連親情和友情都沒空去維護,不少人說他不近人情。
麵對一個掉著珍珠的女孩,還是他的妻子,他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哄起。
想來想去,還是隻能從謝茵的喜好著手。
沈墨出了臥室,去書房的保險櫃裡取出了一個金羊和一個金猴,擺在床頭櫃,“你不想看見我,那我先出去,你看著它們消消氣。”
沈墨看著鼓起的被子,無聲的歎息,轉身出了臥室。
臥室裡安靜下來,謝茵用被子擦掉眼淚,小心翼翼的探出一雙紅眼睛,看見床頭櫃上擺著的一對大金羊和大金猴,在燈下金子的光芒耀眼奪目。
謝茵沒聽見其他動靜,掀開被子盤腿坐起,一手一個拿過金生肖,小嘴還是噘的高高的。
“什麼人嘛,就知道用這些東西誘惑我。”
眼睛還是紅的,哭過之後心裡好受多了,再看著兩個沉甸甸的金子,一邊吐槽沈墨,一邊又愛不釋手,她就是這個愛財的毛病。
可是這次她還是很生氣,狠了狠心,謝茵把東西擺了回去,“我才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