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協議書很厚一份, 但大多是附件,真正的內容很短,總結起來就一句話, 沈墨名下的全部遺產都由其妻子謝茵女士繼承,旁人不得乾涉,哪怕兩人育有子女, 子女也無繼承權。
沈墨指定了唯一的繼承人——謝茵。
謝茵一臉笑意漸漸消散, 眼眶又酸的厲害,她把協議書放下,轉身抽出紙巾擦眼淚, 免得眼淚打濕了協議書。
可是抽了好幾張紙巾, 眼淚還是沒有停止, 沈墨乾嘛呀, 他才不到三十,怎麼就立什麼遺囑, 謝茵怎麼能不哭。
遺囑這東西,聽著就令人難受。
謝茵心裡百感交集,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去問沈墨, 但又不是沈墨給她看的,是她偷看到的, 好像去問他不太好。
謝茵猶豫了下,把協議書放了回去,鎖好保險櫃, 原本想抽空和沈墨說說。
可她高估了自己在沈墨麵前偽裝的能力,也低估了沈墨對她的了解程度。
哪怕謝茵洗了把臉,沈墨還是注意到了謝茵微紅的眼眶, “怎麼哭了?”
“沒、沒有啊。”謝茵下意識的撇開眼,反倒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更讓沈墨確定。
“好端端的哭什麼?哪不舒服嗎?”沈墨取下蟹肉,放進她碗裡,不知道哪讓她不高興了,剛才還是笑著的。
謝茵看著碗裡的蟹肉,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咬唇看著他,“我看見了你寫的遺產繼承協議書,我不是故意的。”
沈墨聞言一笑,“就這也值得哭?我既然告訴你保險櫃的密碼,就說明裡麵的東西你都可以看,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為什麼要寫那個東西,你還那麼年輕,而且…而且你怎麼能那麼寫。”謝茵扁了扁小嘴,看起來又要掉眼淚了。
沈墨解了手套,用濕巾擦了下手指,才坐到謝茵身邊去,摸了摸她的臉蛋,“哭什麼,遺囑這個東西本來就是提前準備,我走了之後也寫不了遺囑啊。”
“我在意大利出事的時候就想寫了,我那時想,我們才結婚不久,又沒有孩子,要是不立下遺囑,你怕是分不到多少財產,”沈墨提起這件事語氣很平靜,“也是前不久才擬寫好,已經公證過了。”
謝茵給沈墨過生日的那晚,他一個字一個字敲下的,他甘願將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留給謝茵,她那樣愛財,若是他有個萬一,有這些財產,應該也能排解些許憂傷吧。
從前無欲無求,將生死置之度外,可遇到謝茵之後,卻開始畏懼死亡了。
沈墨越說,謝茵的眼淚就掉的越凶,還狠狠地拍了一下沈墨的手背,“我才不要,我又不圖你的錢,我不要這些,我要你好好的。”
謝茵氣他這麼輕易就說出生死的話,上次意大利已經讓謝茵心如刀絞,她沒法去接受沈墨會有個萬一,想想也不行。
沈墨嘖了一聲,伸手去接她的眼淚,“不哭不哭,又不是說立下遺囑我就會出事,隻是有備無患。”
“這樣不好,不吉利。”謝茵抽噎著,小珍珠不停的滾落在沈墨的掌心,看的沈墨一顆心揪了起來。
他抬手抱住了謝茵,“茵寶乖,沒什麼不吉利的,鬼神這事,信則有不信則無,而且現在很多人都會提前立遺囑,算不得什麼大事。”
“茵寶,我也想和你長長久久到白頭,但誰也不知道意外什麼時候會降臨,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就當是為了我安心,不哭了。”
有了這份遺囑,即便以後沈墨真發生了什麼意外,他也沒後顧之憂,這些財產可以保謝茵一生榮華。
謝茵小聲抽泣,埋頭在沈墨懷中,語氣很悶,“不會的,不會有意外,我們都會好好的,沈墨,你不要出意外,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帶著你的財產改嫁給彆人!”
她這般幼稚的威脅,倒讓沈墨笑了,“那也不錯,起碼還有人照顧你。”
“你討厭死了,你是不是要氣死我!”謝茵從沈墨懷裡退出來,捶打了他好幾下,她想聽見的根本就不是這個答案。
“好好,彆生氣,我錯了,我肯定好好的,以後和茵寶老了,一起去跳廣場舞。”沈墨不再逗她,“彆哭了,多大點事,你要是不高興,就當沒看見。”
沈墨寫的時候毫無猶豫,卻沒想到會惹謝茵掉眼淚,吞金獸寶寶也不是隻愛財,那麼多財寶,可她隻要他平安。
他的地位在吞金獸寶寶眼中,已經比財寶還要高了。
可見他這份遺囑沒有立錯。
“可我都看見了,誰讓你不放好一點。”謝茵癟著嘴角,纖長濃密的眼睫掛著淚水,“而且你這份遺囑寫的不好。”
“怎麼不好了?”沈墨看她不哭了,拿著紙巾給她擦乾淨臉上的淚痕,沒多久才哭了一場,今天又弄得她掉眼淚,沈墨有些懊惱,應該晚點讓她知道才是。
“你不能全給我,還有你爸爸媽媽,他們要是知道會傷心的。”兩人現在還沒孩子,子女也就不說了,可是沈墨居然沒有留下一些給沈墨爸媽,這要是讓沈墨爸媽知道,還不得說他不孝啊,謝茵覺得不好。
“原來是這個,”沈墨輕笑了下,“真是我爸媽的好兒媳婦,知道惦記著他們,你放心,他們的存款比我還多,我立的遺囑隻是私人財產,像公司股份那些都沒寫上,傳出去也沒什麼。”
沈家爸媽還真未必看得上沈墨這點財產,畢竟薑還是老的辣,沈墨未到而立,還得努力賺錢才能追得上父母的步伐。
謝茵剛才倒沒仔細看,也看不仔細,畢竟眼睛都哭花了。
“好了,不想這件事了,吃蟹肉,待會要涼了。”沈墨並沒覺得這件事有多重要,立就立了,他自己的東西,想給誰都行。
謝茵興致還是有些低落,吃完一頓海鮮大餐都還在想這件事。
對她的衝擊力太大了,她見過許多恩愛的夫妻,她爸媽就挺恩愛的,可還是覺得沈墨好好。
為了她,不到三十就立下遺囑,謝茵從未感受過這般濃烈的愛意。
沈墨不想讓她胡思亂想,拉著她出門散步。
現在天氣熱了,晚飯後散步十分舒適,夜風帶來一陣陣涼爽,小區裡人都多了起來。
兩人手牽著手走在花園的石板路上,謝茵想了好一會還是說,“要不然我也立一個吧?雖然我沒有那麼多錢。”
這話一出,沈墨就搖頭,指腹蹭了下她的嘴角,“不許說這樣的話,不吉利。”
謝茵一噎,無語的看著沈墨,“你雙標啊,你剛才還說沒什麼,怎麼輪到我就不吉利了。”
“嗯,我雙標,反正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不然我會生氣。”沈墨語氣很認真,不是在和謝茵開玩笑。
謝茵身體不太好,該信的還是得信,遺囑不能亂立。
“你怎麼這樣啊。”謝茵撇了撇嘴,沈墨一句話就堵住了她的念頭,不想看見沈墨和她生氣。
“對,我就這樣,你不喜歡也隻能忍著了,”沈墨強勢的摟過謝茵的腰,下頜蹭了蹭她的臉頰,“乖點,彆惹我生氣。”
謝茵努了努鼻尖,“好吧,我們不說這個話題了。”
她能感受到沈墨是在很認真的和她說,不是假意推脫,那就算了吧,不想惹他生氣。
“嗯,我們聊聊你暑假的打算,”沈墨薄唇掛了絲笑意,“你的室友回家學習,還是留在學校?”
謝茵腳步一頓,“呀,我正想和你說呢,她們想留在學校圖書館學習,順便兼職,但學校寒暑假不允許本科生留校,她們隻能租房子住,我的房子不是空著,我就說給她們住。”
就是去年那套被藍惠女士拿去裝修的房子,冬天就已經全部裝修好了,現在正空著,謝茵大概率以後也不會住了,乾脆給她們住好了,正好有三間房間。
“也好,你暑假還能和她們一起學習,學累了出去玩玩。”沈墨樂得看謝茵的朋友越來越多,之前隻聽她經常提起宋薇,現在其他兩個室友也被謝茵掛在嘴上,關係應該也不錯了。
謝茵笑著歪了歪頭,在沈墨胸膛上蹭了蹭,“是啊,不過她們非說要付我房租,我當然不想收,結果她們不同意,說不付房租就不住我的房子,我隻好每人收了兩百意思意思,她們還說要自己交水電費,好在我機智,我說水電費是我媽出錢,我懶得找我媽問多少錢,讓她們請我吃頓飯好了。”
沈墨彎了彎唇,“是挺機智的,你室友們想出房租,說明人品不錯,值得結交,水電費也不值幾個錢。”
“是啊,她們很好的,還有一年就畢業了,我還有點舍不得呢。”謝茵忽然彎腰撓了撓小腿,“好像有蚊子。”
“有蚊子就回去了,”沈墨帶她往回走,“玩的好畢業之後也能聯係。”
“希望畢業之後不要生份了。”謝茵頓了頓又笑,“不過也沒關係,享受當下就好。”
等畢業後,每個人都會遇到新的朋友,漸行漸遠也正常。
沈墨揉了揉謝茵的腦袋,“不錯啊,鹹魚小姐的思想覺悟提高了不少。”
“哈哈哈,”謝茵抓住沈墨的手指笑,“可能是看多了政治吧。”
兩人回到家,謝茵坐到沙發上抬起小腿,看見白皙的肌膚上被蚊子咬了兩個小包,癢的好想撓兩把。
“彆撓,塗點藥膏,彆撓破了。”沈墨攥住謝茵的手腕,半蹲下來,給謝茵塗抹藥膏。
“冰冰涼涼的,果然不癢了。”謝茵收回了手。
沈墨起身把藥膏放回電視櫃下的抽屜裡,“還有幾天就是你生日了,嶽母說那天中午讓我們回家吃午飯。”
“媽媽和我說了,”謝茵伸手夠到幾上的紅提,摘了一顆扔進嘴裡,“中午吃飯很好啊,晚上我們可以過二人世界。”
每年謝茵的生日,提前一個月左右藍惠女士就會提起,問謝茵想怎麼過,謝茵的建議無非就是大家一起吃頓飯,不用弄的多隆重。
高中的時候也給謝茵辦過生日宴,可謝茵覺得有點麻煩,還要招待那麼多客人,不如一家人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