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發覺得奇怪了,就好像是有人專門設下了隻有他符合的條件,明明刁鑽到不可能每一場的逃生者都符合這種條件,可又合乎常理。
大家夥鬆了口氣,紅玉:“那就麻煩你到時候獻個血了,辛苦你了。”
胖子唏噓:“時代變了,以前村子裡驅邪還用過我的童子尿呢,現在隻能看著後生努力了。”
冬冬輕嘖:“童子嬌嫩,你如今幾歲?”
紅玉笑出聲,大家又一起製定計劃。
“到時候謝青你想辦法拖延時間,先彆喝交杯酒,等我們溜到新房那邊再行動,到時候交杯酒你彆真喝,等他喝下毒藥,我們就衝進去。”
“因為不知道毒發的時間是多長,如果他很快就變成厲鬼,紅玉牽引他,讓他站在原地不能動,爭取給謝青塗血的時間,冬冬建空氣牆,保證謝青的安全。”
“我先在小院這裡放個點,我可以帶一個人傳送,如果到時候情況有變,我帶著謝青走,胖子帶著冬冬和紅玉成為機動隊,你們能控能防能跑,彙合再想辦法動手,一定要殺了他。”
這就是目前的最優解,錢三說話後,大家都沒有意見。
紅玉呢喃:“希望不會用到逃跑計劃。”
“我會儘量不負眾望,我們都會活著通關。”
謝青接過了冬冬跑過來的小桃木劍,在手上比劃。
隨著他的動作,庭院外掛著的紅燭一盞盞都熄滅了,把玩家們弄的一驚。
“我先借點光,以防萬一。”
大家這才想起他的能力,鬆了口氣。
胖子:“你這天賦對敵傷害-100,對友傷害+200.”
謝青聽著他的調侃輕笑,忽地看向了牆頭。
胖子也跟著看過去,什麼也沒看見,忍不住問:“咋了?”
謝青搖了搖頭,他感覺剛剛那裡好像有個人。
林織聽完了玩家們對付他的作戰計劃,悠然地朝著自己的婚房而去。
其實血契沒有那麼麻煩,他隻需要喝下謝青的血就算完成。
但他需要一個合情合理的退場,讓玩家們不起疑心,讓謝青主動送到他的麵前來。
那些道具自然是他變幻出來的,桃木劍當然沒用,隻是請君入甕的手段罷了。
婚房內,鬼丫鬟們動作呆板地捧著嫁衣,在林織靠近的時候,五官不受控製地輕微扭曲,對他周身的灰白霧氣有些恐懼。
林織恢複了人身的狀態,他不能以鬼軀去拜堂,他腳不沾地,光下無影,很容易被玩家們發現異樣,要是他們發現他提前成了鬼,很可能會應激到破壞他們剛剛製定的計劃,謝青也會更加防備。
他可不能提前嚇到他的新郎,雖然他以人身前去造成的效果也沒好到哪裡去。
僵硬的肢體充滿不協調感,林織垂下眼眸,丫鬟手中的嫁衣便整齊地穿戴在了他的身上。
黑長的青絲從木梳的梳齒中劃過,挽發戴冠,紅蓋頭緩緩落下,遮住了他的麵頰。
戌初之前,林夫人已經讓人把衣服送給了謝青,讓他換上。
天色早就黑下,亮著紅燭的喜堂外,吹起了嗩呐聲。
哭嫁的婆子吊著嗓子唱詞,紅色的棺木放置在廳堂中央,深紅色的鴛鴦戲水錦被在燭火下散發著光彩。
喜堂寂靜無聲,坐在上方的林老爺和林夫人都如同紙紮人,麵色青白,嘴唇被抹的鮮紅。
賓客們幾乎都是如此,一雙雙眼睛盯著中央的新郎。
謝青內裡穿著自己的衣服,外邊套了大紅的新郎服,他的短發和周圍的人裝束有些格格不入,卻也穿出了瀟灑俊美的味道,透著些年輕人的朝氣。
他垂著眼眸,數著自己的心跳。
外邊傳來若有若無的淒厲的哭嫁聲,混在樂器的喜調中,讓人頭皮發麻。
胖子他們坐在人群中大氣都不敢喘,手裡溢滿冷汗。
當看見‘病重’的新娘被扶出來的時候,他們死死地壓抑住了喉嚨裡的聲音,口腔裡傳來牙齒上下磕碰的聲音。
他們之前討論過,林府的人會不會讓公雞替新娘拜堂,這當然是最好的情況,哪怕和公雞拜堂有些滑稽,但總好比過和鬼拜堂。
穿著繡金嫁衣的新娘披著紅蓋頭,昏暗的燈光下他垂著腦袋,讓人看不見模樣。
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地攙扶著他,帶著他走到了棺材的另一邊。
冬冬離他最近,下意識憋氣,不敢呼吸。
新娘的這幅模樣,不像是病重,倒像是屍體。
冬冬竭力安撫自己,不可能的,一定是被下了渾身無力的藥,他不會現在死。
豔紅的喜堂,幽微的燭火,放置在中央的棺木,被攙扶的似乎沒有呼吸的新娘,安靜的賓客,紅玉捂住唇,避免自己驚叫。
謝青的視線劃過新娘,手裡捏著紅綢的一端。
另一端被人放在了新娘的手裡,從袖口處伸出來的手白皙纖長,隻是指尖顏色似乎微微發青,好似死去多時。
紅綢中央的花落在棺材內,媒人略帶陰冷地聲音在夜裡響起。
“喜棺壓晦,永結良緣。”
屋外的嗩呐聲驟然鳴響,鑼鼓聲起,哀嚎的哭嫁的聲音混在其中,越發尖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謝青望著棺材另一方握著喜綢的少年,他被扶著彎腰又直身,蓋頭晃動間,謝青看見了一雙不點而朱的胭脂唇。
那雙柔軟的唇微微上揚,似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