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織在期間門旁觀過,隻覺得江湖人對繁花劍法‘讓人眼花繚亂’的點評十分中肯。
有眼睛的看的尚且費力,更彆說是眼盲之人。
好在戚禾耐心足夠,記性和悟性又絕佳,倒也能跟
上,隻是他的劍招隻有花俏之形,無靈動之意。
林織耗費了小半月,煉出了一對子母蠱。
霍夫人是個模樣秀氣的女子,氣質如蓮,十分平和。
因為病弱她瘦的讓人心驚,林織小心地劃開她腕部的肌膚,她本人倒是神色不改,反而寬慰地看向丈夫。
子蠱進入了霍夫人的體內,讓她痛苦地按著心口皺眉,林織先前便告知了會有這種狀況,霍無雙還是有些驚慌,等到妻子緩和一些他才鬆口氣,讓林織給他種進母蠱。
林織在霍無雙胸膛開了口子,掌心是烏黑的母蠱,他輕輕地晃了晃手上的銀鈴,母蠱嗅聞到了熟悉的血氣,朝著血肉內鑽入。
被汲取的母體要承受的痛苦更大,霍無雙臉色不變,關切地去問妻子的狀況。
“卿卿,心口還疼嗎,還覺得喘不上氣嗎,還想咳嗽嗎?”
霍夫人有些猶豫地按著心口,不確定道:“似乎沒那麼難受了。”
霍無雙長舒了一口氣,有效果就行。
他一改多日愁容,頹靡的麵上顯得有些喜氣洋洋,對著林織道謝。
他看著小少年眼上的白綢,下意識問道:“你的蠱術如此高明,令徒的眼睛卻……”
對上妻子的眼睛,霍無雙頓覺自己有些冒失了,連忙止住了話。
林織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話題便就此揭過。
返回住所後,戚禾才開口對林織說:“師父,如今我雖不能視物,但也沒什麼妨礙,師父不必憂慮。”
“你會看見的。”
林織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如同他還是那個八歲的孩子一般,說著曾經的答案。
妻子身體情況轉好後,霍無雙教戚禾教的更加認真。
縱使戚禾天賦很高,霍無雙還是對林織這個師父倒了苦水。
“我的繁花劍法要的就是輕柔靈動飄逸莫測,小禾握著長劍,卻總似在揮刀,殺伐之氣過重,難以藏鋒。”
繁花劍法是霍無雙的師祖所創,所求與天地同和,藏劍與落英繽紛中,讓人難以分辨點在眉心的是落花還是寒劍,可戚禾揮出的劍招,繁花如同障眼法,迎麵便是刀劍,失了繁花劍法的精髓。
林織思量片刻,垂眸笑道:“以劍為刀,有何不可。”
霍無雙欲言又止,到底是沒多說,隻是儘力傳授。
戚禾這次練習的時間門,比以往都要長。
繁花劍法的劍訣與心法,都同他所學有違背,他需要時間門去調和兩道截然不同的內力在身體裡的衝撞,以及忍受出招時內力運錯經脈之苦楚。
戚禾反複想著師父曾經說過的話,將白無求的漫雲輕功加入其中與之融合,漸漸地領悟到了什麼。
隻是劍於他而言太輕,無法揮出橫斷刀法與浩然掌法之氣勢,而刀又太重,完全無法將繁華劍法之靈動與輕功之飄逸相融合。
林織將情況看在眼中,在戚禾十三歲生辰時,為他送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那是一柄寬劍,江湖上從未有過這般樣式的劍,比細劍要寬闊重上許多,可比刀又要輕巧細窄不少。
戚禾愛不釋手,在外人麵前溫和有禮的清俊少年郎依舊摟著師父的腰撒嬌,當即給這把劍起名為‘雲月’。
美酒三千壇,狂歌邀誰飲?雲月與天星。
霍無雙對這把奇特的劍很感興趣,要知道刀和劍是兩種不同的使勁方式,並不僅僅是兼具外形上的特點。
隻可惜他沒能摸到,在戚禾那裡碰到了軟釘子。
戚禾有了雲月後,越發
如魚得水,心裡的念頭也越來越清晰。
又是一年春,庭院內少年身形如鬆柏,寬闊劍身沾染花瓣於風中揮舞,朦朧遮住寒光。
霍無雙靜立在一旁,知道了許久之前林織說的‘以劍為刀’是何意。
興起時他會拿著東西和戚禾對打,他始終沒有祭出他的劍,這是欺負小孩,憑借他的功力,哪怕用一根柳枝也能和戚禾打的有來有回。
柳枝柔韌,使出繁花劍法十分相宜,霍無雙自身的劍就是一把軟劍。
在對打中,戚禾感覺到了柳條如蛇,他聽見了繚亂的風聲,用雲月劍擋住了霍無雙的攻擊,卻被柳枝柔柔纏上,他的手腕翻轉,內力震刀,柳枝斷裂。
每每到這個時候,霍無雙就會笑著放下手裡斷裂的枝條,繼續指點他。
林織站在橋上,看著少年不斷進步。
霍夫人站在他的身旁,看著戚禾的眼神慈愛,她膝下無子,對於戚禾十分喜愛與憐惜,連帶著對身旁的貌美青年也十分親近,哪怕她知道對方是危險的蠱師。
“嫂夫人,勞煩您照顧他幾日,我要出去一趟,大概四天後回來。”
“好,你路上也小心。”
林織已經尋好了戚禾的對練人選,這次便是出去提人。
天剛下過雨,馬車壓過凹陷的青石板,濺起水花。
林織坐在馬車內,車廂裡還坐著兩個人。
他們一個麵上有疤胸口紋虎,看起來十分凶惡,另一個麵白人瘦,嘴唇烏青,看起來命不久矣。
哪怕是江湖上籍籍無名的小蝦米,都不會自願給人喂招當陪練,更彆說是有名之士,武功越高,自然越孤傲,所以林織為戚禾挑選的陪練,都是不得不自願的人。
“江湖排名七十六,五蘊派的叛徒,江湖排名六十九,善用暗器的毒蠍。”
林織彎眸,對麵被下了軟筋散的兩人臉色雖然難看,但都沒有吭聲。
這江湖百曉生的排名挺有意思,如果是正麵對打,六十九一定打不過七十六,七十六在成為五蘊派的叛徒前,也是長老的親傳弟子,掌法了得,但被送綽號毒蠍的六十九心思陰毒,在他的謀劃下,能夠悄無聲息將人暗殺。
林織的人找到並且抓住七十六隻用了兩天,六十九卻用了五天,因為他太謹慎,周圍又太多暗器。
“我剛剛說的話你們應該聽清楚了,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吧?”
林織指尖撥弄著手腕上的銀鈴,即使鈴鐺沒有發出聲音,對麵兩人的臉色也下意識的巨變。
他們實在不想體會蟲子在肚子裡鑽的感覺了,在兩天前上路的時候就已經體會夠了那種滋味。
七十六甕聲甕氣地說:“知道了,殺掉你指定的人。”
六十九沒吭聲,他被抓住的時候就知道死路一條,聽到答案的時候也沒覺得樂觀。
眼前的青年有勢力又擅蠱,他都殺不掉的人,讓他們去殺,豈不是讓他們去送死。
林織不在意他們心裡的想法,隻需要他們按照他的想法做事。
他甚至不需要告訴這些人真相到底是什麼,無論他們知不知道都沒有差彆,他們隻需要做到竭儘全力攻擊戚禾就好。
江湖險惡,遭遇襲擊時,可沒人會點到為止。
林織的腦海裡忽然響起了01的驚呼:【宿主,馬車上麵有人!】YhuGu.
展開了地圖,一個紅點赫然隨著他們一塊移動。
林織正在思考一開始就給徒弟上殺招是不是太猛烈的時候,沒想到就有人送上門來了,林織讓人停車,馬車應聲而停。
林織走出了馬車,頂上空空,並沒有人影。
:【他躲到馬車
林織絲毫不意外,彎腰朝下望,對上了一雙癡迷的眼。
林織眼眸含笑,開口相邀:“要不要來馬車裡坐坐?”
他早就把江湖前百排名的人的畫像看過,早就認出了底下藏著的人。
從昨天起,他就和這個人相遇了,隻是從沒正麵碰上過。
他在茶樓上喝茶,這人就在對麵的屋頂上偷看他。
江湖排名八十一,趙正飛,和他這有著正字的名字相反,他為人並不正派。
他的功夫不比車廂內兩個人差,之所以落後那麼多,是因為他是一名采花賊,讓多數人看不上眼。
百曉生的排名按傷害值來分,像趙正飛這種一心采花無意謀財害命的人,府衙捕頭對他的關注度都比江湖中人高。
他能排到八十一是他曾經調戲了脾氣爆裂的絞龍鞭陳惜娘竟然沒死,手裡有些真功夫。
芙蓉麵的美人親自開口相邀,趙正飛直接魂飛天外,迷迷糊糊地答應了,跟著林織上了馬車。
等到看到馬車裡的兩個人的時候,他才有點後知後覺的不安。
“美人,怎麼這麼多人呀。”
趙正飛有些局促,忍不住搓了搓手。
林織笑盈盈:“人多熱鬨些。”
這三個人得一個一個到戚禾的麵前,到最後再給他們一點能活著的希望,讓他們三個一起上。
美人一笑,趙正飛腦子裡的害怕丟到天外去了。
另外兩人心裡暗罵蠢貨,欣賞美人,也得有命才行。
戚禾盼了幾日,終於聽見了師父身上的鈴鐺聲。
他的唇角剛剛上揚,就聽見了師父旁邊的人的聲音。
“美人,這裡是你家嗎,好漂亮啊。”
“你叫什麼名字,可有婚配了?”
“你身上是什麼熏香,怎麼這麼好聞?”
美人隻是專心向前走,始終不答話,趙正飛癡癡地望著他說:“分明群玉山頭見,人麵花枝一樣春。”
利劍破空碾碎花瓣,插在地麵時因為內勁過大,劍身輕輕搖晃,發出金石相擊般的嗡鳴。
戚禾站在樹下,神色微冷。
十四歲的少年不懂情愛,卻已經先懂了何為殺意。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