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活了一輩子,除了酒確實無欲無求,我還年輕,所以什麼都求。等老頭沒了世上就沒有神偷了,那我小神偷就是神偷,等我老了說不定也無所求了,到時候我就改名叫白無求,回頭我收了徒弟也這麼教他,正所謂神偷白無求會死,但神偷白無求又會一直活著,世世代代如此也。”
白有求雙手抱拳:“二位大俠,為了我師父的名號,為了我的夢想,為了我未來的徒弟徒孫,還望二位高抬貴手。”
“當然沒問題,”林織彎唇,在白有求喜出望外的時候,他才慢條斯理地說了下一句話,“東西在哪兒?”
白有求裝傻道:“什麼東西,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逛窯子沒花錢,真的什麼都不清楚啊。”
鈴鐺聲輕響,白有求立刻神色大變。
他弓著身子連近在咫尺的劍都顧不上,還是戚禾收手他才不至於撞到劍上去。
丹田處似乎有百千根針在刺,他連內力都無法運轉。
“你的性子倒是和你師父差不多,一樣的會裝無賴,不過這招在我手上不管用,你師父當年特地告知我們,若是有一日你撞在了我們手裡,要我務必留你一命,不要動你的手腳,對於賊來說,這的確很重要。”
“可眼睛和耳朵對賊來說應該也很重要,不如你自己選一樣,你想要留下你的眼睛,還是你的耳朵?”
林織俯身詢問,語氣猶如在談論飯菜的樣式。
“我說我說!”
白有求立刻道,能讓老頭提前求情,說明這兩人一定很恐怖。
還說他們師徒差不多,他看眼前這對師徒也是如出一轍,一個比一個嚇人,邪門古怪,偏偏還都是一副好人做派。
“那瓶子是彆人讓我偷的,報酬是白銀萬兩,我瓶子昨晚到手的時候就給他了,銀子現在還在我住的地方底下埋著呢,但那個人肯定還沒出城,這前後都封著,沒得走。”
白無求語速極快道:“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他和我說話的時候都戴著鬥笠,隻知道是一個和這位少俠差不多高的男人,那次我剛偷了個寶貝就被他逮住,他和我做了交易,我在那樓裡按照他說的把瓶子給了一個花名叫盈盈的女子,其他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林織傾向於他沒撒謊,讓戚禾收了劍。
“在這件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你最好不要亂跑,我在你體內下了蠱,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不會的不會的,我肯定不亂跑。”
白有求依舊是那副市井無賴的模樣,眼珠子滴溜溜轉,心裡卻沉沉。
名門正派他不怕,魔教的東西他照樣偷,但他最不喜歡點翠宮那群用毒用藥的家夥,還有這種邪門的苗疆蠱師。
他甚至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在他身體裡下的蠱,一想到肚子裡有隻蟲子,白有求的胃就隱隱翻滾。
林織沒打算帶白有求到其他人麵前,就算他是收錢幫人偷東西,但其他人可不會放了他,怎麼也得讓他按照律法坐牢,這陳城主恐怕更不會輕饒,好歹白無求也是戚禾的老師。
何況白有求已經知道他的蠱師身份,到時候他要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說出去,這就不太妙了。
白有求看著轉身離開的兩人,連忙從另一邊飛快地離開。
他得給老頭寫封信,什麼時候背著他收了學生,他還得好好嘲笑一下,人家得了真傳甚至能追上他,也不把他當師父。
說來奇怪,為什麼一個蠱師的徒弟是劍客?
林織和戚禾在某個路口遇見了趕來的幾個人,和他們說了情況。
林織抱歉道:“那賊人太過狡猾,從我們手中逃脫了。”
曲梓珩當機立斷:“那我們先回去找那個盈盈,我順便去告訴陳城主一聲。”
林織他們回了那座青樓,沒多久外邊就守著官兵,那名叫做盈盈的女子見狀不對便逃之夭夭,有人立刻去追。
陳城主拱手:“幾位少俠先回去休息吧,多虧有你們,得了這個線索,就算掘地三尺,我也會把人找出來。”
嚴亦萱點頭:“好,要是有用得上我們的地方,去客棧通知我們就行。”
他們找了一天,也都有些累了。
幾人結伴回了客棧,林織提醒青尋去看看蛇雲草是否還在。
曲梓珩他們嚇得趕緊往樓上跑,在確認了東西無誤之後才鬆了口氣。
青尋妥帖地將東西收好,道:“雖然偷碧露寒天的人不會來偷這個,但要是遇到什麼小毛賊就遭了。”
林織和戚禾心想,這可未必。
大家各自叫了水洗漱,戚禾在夜裡敲響了林織的房門。
他來找師父說碧露寒天的事,在心裡組織著措辭。
可門開時,戚禾的思緒就空白了一瞬。
他雖看不見,卻能聞到師父身上傳來的皂角香氣與潮濕水汽的味道,想來師父剛剛沐浴完。
他手腕上的銀鈴雖然沒有發出鈴響,卻也有著滑動的輕微響聲,興許是師父開門後垂下了手,那銀鏈跟著晃動。
“進來吧。”
連師父的聲音,都帶著被水浸泡過後的懶倦。
奇怪,戚禾心想,他為何有些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