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的車窗被輕輕敲響,仇或沒有第一時間降下。
他並沒有開自己的車,而是換了一輛。
他剛剛也沒有跟著林織,他來的路上天空便下了雨,小鄭跟著林織到了琴行又回來,他則是在原地接班。
他的車停在路邊的一堆車裡,應當很不顯眼,林織卻一眼認了出來。
窗外的青年耐心極好地又敲了兩聲,仇或降下車窗,和青年的麵龐相對。
林織彎下腰和他打招呼:“仇警官,中午好。”
“你知道是我?”
仇或注意到青年在彎下腰看清他的臉之前,就已經念出了他的名字。
想來危允君也不可能特地打電話告知他,仇或下意識警惕起來。
“我感覺是你,”林織眉目舒展,嫣紅的唇瓣上揚,道,“因為你的注視於我而言很特彆,所以很好認出來。”
“我這麼說似乎有些狂妄了,我並沒有對你的偵查能力進行挑釁,但仇警官自己沒有意識到嗎,你的眼神……”
林織頓了頓,並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用柔軟的含著笑眼眸看著仇或。
人的欲望表露有時候很明顯,即使那目光並不饑/渴和下流,甚至不直白,昏沉沉如同子夜的天,但接收的人卻能夠感覺到藏匿在其中的噬人情緒。
空氣變得有些沉悶,微冷的風和冰涼的雨絲順著開著的窗戶縫隙飄入。
仇或沒有被戳破的惱怒或者窘迫,他坦然地看著林織,似乎對他的話語並不在意,以至於讓人產生一種自有正直在身的感覺。
可分明不是那麼回事兒,不過仇或確實不心虛,他好像天生缺少羞恥這塊弦。
“風吹的人好冷,我可以先上車嗎?”
林織詢問的時候,麵龐上的血色因風吹而消退,像是雨中要散去的繡球花。
仇或心想這可不是什麼小白花,而是一朵食人花。
“你可以轉身,上樓,回家。”
車窗徐徐升起,遮住了青年的麵龐。
仇或手指點著方向盤,仍是不解自己為什麼會被認出來。
難道凶手已經和這人有了接觸,給他通風報信?
仇或覺得幾率不大,但對於青年說的感覺也覺得玄之又玄。
他又不是當著他的麵直勾勾地注視他,隔著車窗查看怎麼會被發現,如果是真的,那麼林織的敏銳超乎他的想象,他的危險指數又上一層。
窗外的人影並沒有離開,車窗再一次被按下。
林織再次和仇或的眼睛對上,聽見他問:“不走?”
林織聞言露出笑容,答:“可能要再等一會兒,我要先克製住用琴盒砸爛你車門的想法。”
他的話語裡並沒有威脅之意,隻是因困擾而態度友好解釋。
豆大的雨滴往下落,將青年漂亮皮囊上的冷鬱襯托的明顯。
仇或看見了他握傘的手,指骨已然泛白,可他依舊舉止斯文的看似冷靜地站在哪裡,好像很正常,而不是處於即將發病的狀態裡。
他雖然在笑,可眼裡並沒有笑意,因克製隱忍反而讓那種在皮囊之下的瘋狂呼之欲出。
“警官,你今天穿的衣服有皮帶嗎?”
車門門鎖解開的聲音在此刻有些明顯,林織微微挑眉,一隻手收了傘,打開了車門。
他將琴盒放在了座椅前,連帶著濕漉漉的雨傘一起。
他還未坐穩,偏頭看向仇或時,衣領被抓住被拽著向前傾。
仇或的臉幾乎快和他貼上,濃黑的眉壓著,透著冷厲和警告。
“彆再說這種話,少來招惹我。”
林織緩慢地眨了眨眼,纖長微卷的睫毛輕掃。
他收傘時淋了雨,幾縷黑發貼著麵頰,自然上揚的唇角和柔軟的眼眸加重了他的無辜感。
因雨水而變得部分透明的白色布料貼著他的身體,勾勒出纖瘦的線條。
“我還以為你要親我。”
林織慢條斯理道,並不掩飾自己的遺憾。
林織的身上很冷,仇或抓著他的領口的手溫熱,零星的一點摩擦接觸將溫度傳遞,讓他有著活著的真實感。
“可我不想死,我不想傷害自己,也不想吃藥。”
“我不喜歡失控,這算得上是我最討厭的事情。”
“每當這個時候我會對世間的一切失去耐性,除了你,警官。”
“你是我的例外。”
青年說話間吐出氣息,混著他身上甜香湧入仇或的感官。
開合的唇齒間,殷紅舌尖若隱若現。
視覺嗅覺觸覺的全麵侵入,讓神經的躁動和心悸越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