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的?”
元止沒有否認這件事, 畢竟這就是事實,而且他沒覺得他沒完成林織交代的事。
林織說了,讓他看看庭硯喜不喜歡花草, 如果庭硯對這種東西無感,就不用把他的東西拿出來獻醜。
他看過庭硯的洞府, 裡麵沒有這些東西, 那說明庭硯應該不喜歡,他就沒有給。
而他不一樣, 他會很珍惜那盆花。
所以, 庭硯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任師叔和我提起過,但這件事的重點並非如此,於情於理,你都不該私藏。”
庭硯隨意模糊了他得知事情的過程, 眉眼冷淡地看著自己的分魂。
元止唇角下壓:“你喜歡花?”
庭硯不置可否地微笑:“禮輕情意重。”
他不在意那件禮物是什麼, 他在意的是那是他的東西, 那麼要或不要隻能他說了算, 旁人無權替他做決定, 哪怕是自己分出去的個體也不行。
分魂越是如此,他就越要如此。
“在我洞府裡,你自行去取。”
既然留不住,元止也不欲多說,林織還在等他,他們該出發了。
黑衣少年禦劍離開, 庭硯的視線從他發間的木簪移開,閒庭漫步般去了元止的洞府。
元止的洞府是他百年前拜入劍峰時的落腳點,隻是他那時身體虛弱,很快換到了如今的洞府居住, 所以便沒怎麼對臨時開辟的洞府進行雕琢。
元止比他還不在意外物,庭硯走進他的洞府,發現這地方竟然比百年前還要破敗寒酸,元止就往裡放了個蒲團,其餘地方空蕩蕩。
元止對這盆花的照料很是精心,庭硯能夠看出來,不僅是因為花被澆灌的不錯,更重要的是它就位於洞府裡唯一的蒲團上。
庭硯捏了捏眉心,他有時候很難相信元止就是他的分魂,他們並不像,他對住處的要求很高,力求舒適。
庭硯的手指輕點,將那盆花帶走,放進了自己的洞府裡。
這盆花的花瓣是千心花的樣式,但顏色非白非紅,而是淡金色,庭硯心知它保留了舞晴草對陽光的喜愛,故而在它的周身布置了陣法。
無間山終年飄雪,天空灰蒙冰冷,不見烈陽,庭硯從其他地方為這盆花引了光,讓它身在陣法中如同在陽光下。
庭硯看著很是滿意,這才叫照料。
他垂著眼眸欣賞時,忽地捂著唇咳了幾聲,喉嚨間泛起腥甜,他的神色卻未變。
淡金色的花瓣無風自舞,淺淡的香氣彌漫,似是某種安撫。
庭硯有些意外,按理來說這種隻能算是中品的靈植,不應該這麼快生出靈識。
與動物相比,植物通常能夠存活更長時間,所以它們誕生意識的時間也需要很久,隻有上品天階靈植,才能在還是種子時出現意識,可初期也是蒙昧混沌的。
人為培育的靈植意識覺醒倒是快些,因為它們在誕生的過程中就被澆灌了靈氣,以各種方法催熟,可那個青年隻是一個練氣期的弟子。
“林織。”
庭硯回憶起他的姓名,若有所思地低喃。
本是打算修煉,可坐在玉床上時,庭硯下意識地喚出了水鏡。
林織和元止落座在核舟上,已經飛出了歸一宗的地界。
早在多年前,修真域就和凡人域脫離,但這種脫離並不是完全隔絕,中間有一塊過度的區域就是低靈域。
這是兩域來往的必經之地,林織當初就是坐馬車輾轉到了低靈域的一個城鎮,才能乘船去往歸一宗。
低靈域麵積遼闊,並不是一城一鎮,涵蓋許多地方,可謂是魚龍混雜,散修、邪修、求仙悟道的凡人等,都可以在這裡見到。
外門主事時常會帶著一些內外門的弟子前來曆練,名義上是曆練,實則是讓弟子練手處理一些麻煩。
出於收羅人才和宣揚名聲的目的,歸一宗會庇佑低靈域的一些城鎮,弟子們要解決的就是這些地方遇見的妖邪。
這次帶隊的外門主事修為在金丹初期,他們一隊九人,除開主事以外,修為最高的一個外門弟子,築基中期,最低的是林織,練氣八層。
庭硯在水鏡中看的分明,雖然林織的修為最低,但沒人輕看他,甚至三言兩語中已經隱隱有眾星拱月的趨勢。
不僅是因為身為單靈根的藥修修煉速度快,也不僅因為他出色的容貌,除開這些,他有種能在言語中把控人心的魔力。
庭硯低歎,三個元止加起來都玩不過的人,這樣的情劫,真的能被順利度過嗎?
他也不急著修煉了,繼續看著,以免分魂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讓一切出了差錯。
庭硯的水鏡跟隨著元止,他將畫麵偏移,捕捉著林織的身影。
水鏡波紋中,青年容色姝麗,秀美眉眼寫滿無害與平和,如同枝繁葉茂間笑看人間的花。
他忽地抬眸朝著他的方向來看,似乎隔著千山萬水遙遙與他相望。
庭硯心尖跳動頻率一滯,不一會兒又不動聲色地放鬆了身體。
果然,他就說林織怎麼可能發現他,隻不過是這個方位有人在和他說話,他便看過來了而已。
“林師弟,不如與我們同去?”
出聲的是修為最高的外門弟子,他們已經到了城鎮,數日前有三階妖獸在此作亂,遁入山林後不知去往什麼方向,主事打算兵分幾路讓弟子分彆追蹤。
在元止硬邦邦開口前,林織先道:“按照先前所說,我與元師弟同行即可。”
“隻是你們僅你們兩人,萬一遇上了危險……”
“所以便要勞煩師兄將最安全的那條路讓與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