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硯認為這可能是林織最近服用量大量丹藥的緣故,決定在寒潭為林織打通關竅,以此作為補償。
無間山的寒潭乃是玉魄之水,乃是洗筋伐髓上品之物,於修煉大有裨益,但尋常人進不來。
林織跟在庭硯身後,唇角微揚,動作漫不經心地整理著衣襟。
發現身體有異後,林織沒有急著著手解決,等的就是此刻。
主動尋求幫助他也不該是求到庭硯這個師叔這裡,哪怕師父在忙,他找師兄不是更理所當然。何況他和這位劍尊小師叔素來沒有交情,自是不必開口。
求助是下乘,以身體為由無法替人輸送靈氣是中乘,一切如舊等到庭硯主動察覺,才是此種狀態中的上乘。
如同最高明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那樣,最高級的指揮是指揮敵人那樣,最高明的主動,是讓對方自以為掌握主動。
他不過是個聽從師命對師叔十分崇敬的小弟子,對於師叔給予的好意自然隻能收下。
寒潭位於無間山的地下,越往下走越冷。
那種寒意並不被屏障為軀,連靈氣都帶著刺人的涼。
庭硯對這些絲毫不覺,等看到林織毫無血色的麵龐才想起林織才剛築基,這裡對他來說極為難熬。
可已經到了此處,他也不能讓人白走一遭。
他微微抬手,用靈力籠住林織。
無孔不入的冷意消失後,林織的麵色恢複如常,他站在寒潭前,望向庭硯,神色有些不明顯的為難。
“在寒潭中你的靈力運轉會更快更順暢,體內的瘀堵自是消失的更快。”
庭硯心裡輕歎,知道是他思慮不周,便對林織伸出了手。
“多謝師叔。”
林織低聲道謝,將手掌放在了庭硯的手心上。
庭硯的指骨蒼白,體溫極低,但走入寒潭後,這隻手竟成了林織唯一的暖意來源。
身體仿佛寸寸結冰十分僵硬,可就像庭硯說的那樣,靈力運轉卻是極快,運行一周天的速度比在聚靈陣內打坐還要快上數倍。
隻是太過難熬,寒氣似乎隨著靈力一同進入體內,在經絡裡運轉,盤旋在內府處。
因為這種刺激,靈力運行的更快。
“我的靈力會進入你的體內幫你衝擊關竅,彆抗拒,彆害怕。”
庭硯的聲音溫和,進入林織體內的靈氣卻截然相反。
世人常常認為雷火靈根蠻橫霸道,實則在所有靈根中,金靈根才是最為霸道。
無論是雙靈根三靈根乃至於四靈根,隻要有金靈根在其中,它都要壓其他靈根一頭。
金者,利也。
極為精純磅礴的靈氣讓林織冰冷到幾乎麻痹的身體有了感知,他的靈氣被挾著運行,一遍遍衝擊著瘀堵之處。
在這種情況裡,林織發現他布滿綠色木靈氣的內府裡,悄然出現一縷淡粉。
是合歡宗的印記,林織微驚,沒想到它會在此刻被觸發,但瞬間後又明了,合歡宗的秘法中,無論哪一種,都以吸取掠奪他人靈氣為法則,這樣的靈氣在他的身體裡出現,印記自然會作祟。
林織垂首,寒潭清澈水麵倒映出的眼眸彎彎。
就讓他看看,會發生什麼吧。
雖然他習慣了步步籌謀掌握一切,但是在絕對安全的情況下,讓他人來抉擇前行的道路,也不失為一種令人亢奮心悸的放縱。
寒潭的水透著刺骨的冰,庭硯卻發現他握著的那隻滿是涼意的手,竟然開始發熱。
青年的指腹泛著淡粉,指節微微蜷曲著,握著他的力度不斷收緊,手背的青色脈絡越發明顯,在顫動中仿佛難以承受著什麼。
在這刹那,庭硯敏銳察覺到了合歡宗的氣息。
合歡宗的人不可能越過屏障來歸一宗放肆,可能是上次遺留的東西。
庭硯思緒變幻,查看起林織的情況。
木靈氣中夾雜著淡粉色的靈氣持續運轉,因為寒潭的緣故淡粉色的靈氣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庭硯無動於衷,並未停止靈氣運轉,他總歸是要將事情做完,他不喜歡半途而廢。
直至林織體內的淤積儘消,庭硯才將靈力抽出。
在他抽離靈力的那一刻,身前的青年內府已經被蔓延的淡粉靈氣占據。
庭硯微微蹙眉,合歡宗到底給林織下了什麼東西,發作的竟然如此詭異。
庭硯詢問:“可還有力氣?”
“師叔,我……”
青年的聲音含糊,低喃著冷,又說著熱,眼眸一片茫茫。
庭硯微微抿唇,將人從水中抱起。
藥峰和丹峰如今都無暇顧及其他,看來隻能他親自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