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內一時無聲, 林織並未繼續追問,看著庭硯行了一個弟子禮離開。
在他轉身時, 聽見了背後傳來的低歎。
“不要傷害他。”
這到底是基於表麵事實, 身為師尊為了維護親傳弟子所說的話,還是為了情劫能夠順利,庭硯自己也不得而知。
林織卻從這一聲意味不明的話語裡, 聽到了更深的潛台詞。
庭硯,不要傷害他,還是不要傷害你呢?
林織的腳步一頓,未曾回頭,聲音柔柔道:“師叔多慮了。”
洞府外皚皚白雪反射著日光, 晃進人的眼底。
元止按著太陽穴從桌上起身, 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陡然撞入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眸,讓他有些怔怔。
一些香豔旖旎的畫麵從他的腦海中浮現, 讓元止下意識去看林織的領口。
脖頸一片白皙光潔, 鎖骨上也沒有紅痕。
“師弟, 酒醒了?”
“師兄,我好像夢到你了。”
元止有些失落,竟然隻是夢,不過一會兒他又高興起來,他連夢都可以夢到師兄耶。
“是嗎?”
林織笑盈盈起身,卻沒有追問元止夢到了什麼,畢竟他心知肚明。
元止點頭, 複又想起什麼似的提醒:“師兄, 不久後就是劍峰葵試,今年的比賽地點應該在流界山,師兄記得來看。”
歸一宗內劍峰有四座, 流界山是其中一座。
“地點就已經下達通知了嗎?”
“我從蒼海境出來時偶遇了席師姐,她說應該是如此。”
席彤瓔是歸一宗的包打聽,既然她覺得是這樣,應該是已經聽到了風聲。
林織點頭:“好,我會記得的。”
林織並不能在無間山久留,他還要回藥峰修行。
離開之前,林織又給千心藤哺育了一次靈氣,讓它能夠早日開花。
“師兄,我送你回去。”
“何必那麼麻煩。”
元止說的‘送’,是禦劍送他回雲霧山,而後再返回。
“能和師兄多待一會怎麼會麻煩,師兄,抓緊了。”
黑劍如同墨色流光,颯颯風聲裡,少年劍修的身材高大挺拔,透著令人安心的氣息。
雲霧山上,直到元止的背影消失,林織才收回視線。
才上雲霧山,林織迎麵撞上步履匆匆的師兄。
“師弟,可算找到你了,我剛準備用傳音紙鶴尋你呢,師父出關離宗要去尋兩味藥材,囑咐我們看顧大師姐,靈圃那邊有一片霧蔓枝出了病害,我要去查看一番,勞煩你在師父洞府裡待一會兒,隻要師姐有暴動的趨勢你就給她喂旁邊的藥,我一會兒就回來。”
彥朋語速極快但口齒清晰地將事情進行了交代,往林織的手上塞了幾張傳訊紙鶴,一陣風似的越過林織往前走。
林織雖然還沒見過大師姐和二師兄,但師兄的作風和師父任鶴波真是如出一轍,明明都是木靈根見長的修士,但一個兩個都和火雷靈根修士一樣風風火火。
林織對於去師父洞府的路也熟悉,他每次受指導都是在師父洞府內的小結界中,他運氣禦風術,趕到了洞府前。
和劍峰的大道至簡牆壁鑿洞的風格不同,藥修的洞府外表大多都是木製竹製藤製的小屋。
門口有兩位弟子守著,見到林織時微微拱手行禮。
林織可以自由進出洞府禁製,對他們微微頷首,走近了木屋裡。
屋內的蒲團上,一女子閉目打坐,眉眼清麗柔和,雖然沒睜開眼,也讓人覺得應當是個極為嫻靜的人。
她的周身環繞著紫黑之氣,讓她的麵龐微微發青,一副生機頹敗之相。
她對於林織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林織在不遠處站定,並沒有靠的很近,環視起周圍。
洞府裡的靈植應該受到了這股魔氣的影響,加上這一月多師父沒有心思在它們身上,這些靈植都或多或少有些萎靡。
林織低頭用木靈氣進行澆灌,忽地發現了異狀。
大師姐依舊閉著眼睛,可盤旋在她身上的魔氣卻蠢蠢欲動,朝著他的方向而來。
極為細微的如同線狀的淡淡黑霧,在木屋中並不顯眼,但林織身負木靈根,對於非純淨力量感知明顯,何況他在武俠世界玩的是蠱蟲,對這些身懷惡意又細小的之物捕捉的格外敏銳。
林織驅使起木靈氣,讓它在木屋的另一個角落裡浮動,但那縷霧氣並沒有被吸引過去,而是執著地朝著林織的方向靠近。
不是因為木靈氣,看來就是因為他自己?
林織很快想到了合歡宗留下的咒術,又想到邪修本就是人修與魔修接觸誕生的產物,明白了魔氣靠近點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