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師徒的共有情劫 30(2 / 2)

事實上要從這場夢裡醒來對他來說並不難,他自始至終都很清醒。

林織微微仰頭,時機未到啊。

新年那天,林織感覺到握著他的那隻手力度一下變重了。

掌心滾燙,如火一樣。

他是否說了什麼,林織不清楚。

他淡笑著,如同迎接愛人回來的每天那樣說道:“阿止,你回來了。”

元止的手指死死按著輪椅的扶手,悲傷地看著林織,忍住了那句脫口而出的‘師兄’。

他擔心他會從這場夢境中醒來,隻留下林織一個人這裡,又擔心會影響到林織,埋下禍根。

“我到底要怎麼做?”

元止想著消失的庭硯,喃喃自語。

是了,庭硯也不知道,否則他怎麼會一直乾耗著,直到難以負擔強行進入秘境和魘獸夢中的雙重消耗,不得不回到身體裡恢複魂力。

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能清醒。

元止的聲音很小,眼前的青年無知無覺,依舊笑盈盈地對著他的方向。

林織的耳朵已經很難聽見了,他的聽力並不是瞬間消失的,而是在一兩個月裡,一點點的降低,可能過了這個年,哪怕再怎麼大聲地在他耳邊說話,他也聽不到了。

世界很安靜,甚至有點過分安靜了,難免顯得有些無聊。

但還好,情緒還不算失控,不僅僅是因為元止的存在,他還有01.

有時候01會和他講它看過的喜歡的動畫片內容,01寄居在他的靈魂裡,聲音不用從鼓膜進入。

當然,01從不會實時轉播,因為那不太方便。

“沒關係,阿止,不用擔心我的身體,這樣反而更好,至少我能感受到我還活著。”

少年往日無比平穩地握著劍的手有些顫抖,林織感受的到。

蓬勃的,充滿生命力的掠奪,少年的體溫太燙了,隻是滴落的水澤也過分滾燙。

林織輕歎:“怎麼哭了?”

由於右腿不能動,他被少年抱在懷裡,詢問間他的手指梳著少年的長發,如同某種安撫。

“沒關係的。”

因為我心甘情願。

“我想要你快點……”

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快點朝我的設想更近一步吧。

在連話語都無法成型的破碎黏膩的腔調裡,林織吻去了元止的眼淚。

新春過了,炮竹的聲響也消失了,崇德坊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元止,或者說庭硯,先前在永州城裡教習武藝,得的酬勞還算豐厚。

年後元止便辭去了這份工,他想在家裡專心照顧林織。

他不用為幾年後生計擔憂,因為他想儘快將林織帶出這裡。

在人間,每一天都變得那麼長,但在過去後,又讓人覺的太短。

最先醒來的是倪靈,也就是那位禦獸宗弟子,她的存在忽地在塵世中被抹去了,但林織他們記得。

這讓元止看見了希望,日夜盼著林織能夠早日通過試煉。

可偏偏事與願違,林織並沒有醒來的征兆,隨著身體的變差,他似乎要永遠沉浸在這場噩夢裡。

元止看著十分著急,卻又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甚至希望庭硯可以快點蘇醒,為林織找到辦法。

在林織麵前,這具身體由誰做主,已經不重要了。

林織平靜地品嘗著命運的刑罰,發覺它才是世界上最狡猾的行刑者。

他並沒有失去還完好的左手左腳的感知,似乎勉勉強強還能這麼活著。

何況在絕對的黑暗與寂靜裡,他還能感受到愛人的體溫。

漸漸地,味覺在逐漸退化。

失去了對食物的鑒賞能力,不得不說是人生一大憾事。

這比看不見和聽不見還要讓林織失落一些,以至於親吻似乎都失去了一些趣味。

於是林織做了一個嘗試,這顯然讓元止無措極了,在腮幫子都酸了的情況下隻有喉嚨能嘗到一點熱意,林織有些可惜地放棄。

又一年秋蟹膏肥時,林織已經失了鮮活氣,他安靜躺在那裡,如同會呼吸的精致木偶。

林織無法發出聲音那天,元止再難忍受,他盯著頭頂那片淡紫色的天,意欲將它劃破。

也是這日,崇德坊來了位陌生的客人。

他披著白色的狐裘大氅,清俊沉鬱的眉眼帶著病氣。

“殘魂的力量無法撼動夢境的主人,他無法自行醒來,我們隻有這個辦法。”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他們需要合魂,而且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排斥,否則容易反噬受傷。

元止毫不猶豫道:“怎麼做?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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