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是一個很吊人胃口的回答, 讓擁有旺盛好奇心的雙靈抓心撓肝,不過雙靈倒是沒有追問,安慰自己說這一路上林哥總有要把他三叔拿出來的時候, 總有機會一睹真容。
黑貓對此倒是沒什麼興趣, 見危險暫時解除, 靈巧地跳到了雙良的身邊, 在她的腿邊趴下休憩。
火車開動了,隨著月台燈光的遠去,便是一片寥落的黑,而後能看見遠處亮起的燈, 它們交錯著, 隨著列車在人的麵上起起伏伏。
這節車廂的人不多,偶爾有一些腳步聲和低語聲,在夜色漸深的時候也消失了。
林織將雙肩包放在枕頭旁, 接了雙靈遞過來的食物, 對她道謝。
他想著旅途並不算遙遠,帶的隻是一些麵包和水, 為了避免突發狀況, 還有一些壓縮餅乾, 但這些顯然和雙靈帶的美味沒法比。
為了這趟外勤,雙靈準備的很是充分, 瓜子花生鹵味蛋糕卷, 甜鹹皆有。
擦乾淨手後,林織去了一趟衛生間。
解決了基本生理問題,他打開門在外邊的盥洗台上洗手。
鏡子被乘務員擦拭過沒有灰塵,可它的年份已經久遠,鏡麵有些模糊, 還帶著一些暗黃色的斑點。
林織隻是隨便掃了一眼鏡子,而後視線微微頓住。
在鏡子照到的角落裡,似乎蜷縮著什麼。
林織轉身,抬頭望向了頂上。
不算乾淨的車廂頂上,男孩的身軀以扭曲的姿勢趴在上方,似乎背部和車頂融為一體,因為被發現,青白的麵龐上露出有些靦腆的笑容。
“哥哥,我還有錢,我都可以給你,我隻想吃一小口,一小口就好。”
男孩一邊說一邊吞咽著口水,試圖讓林織看見他眼裡的真誠。
口水從他的嘴角滴下,他用手背擦了擦,依舊如同蜘蛛一樣盤踞在車頂上,不敢靠的太近。
林織發現他的下半身軀已經變成了模糊的一團,想來是連清剛剛出手造成的效果,可即使這樣這隻鬼還堅持不懈地回來,說明他的血肉對鬼的吸引力很大。
這不是什麼好消息,讓他在這危機四伏的世界裡更危險了些。
眼見口水就要滴到自己身上,林織轉身離開,視鬼為無物。
他對人的耐心尚且不夠,何況對一隻想要吃他的鬼。
他的血肉不是什麼不可交易的金貴物件,但對方要拿得出他想要的報酬,當然了,如果連清需要,他可以考慮免費,畢竟連清早就已經支付過了。
在他現有的交易體係裡,愛意的價值遠勝於其他貨幣。
回到車廂後,林織和雙靈提了一嘴小鬼的事,讓她有個防備,雙靈立刻帶著貓巡視了一遍車廂,但沒找到鬼的痕跡,想來是藏起來了。
夜色越發深了,為了避免燈光晃眼,雙靈將窗簾拉上,和林織說了晚安。
林織聽著她很快變均勻的呼吸,也閉上了眼睛。
這一方空間窄小,在這種環境裡,又給人一種奇特的安全感。
在有頻率的輕微搖晃裡,林織想起了他在係統空間裡看到的曾經,漸漸陷入了睡夢中。
興許是列車的空調溫度開的太低,在六月的夜裡,讓人恍惚感受到了如同流霜一般的霧氣,在空氣中飄蕩。
黑貓睜開了眼,又似乎不抵睡意,尾巴動了動,再次閉上了眼。
乘務員從廊道上走過,檢查著每個車廂的狀況,對於熟睡的乘客沒有多加關注,如果她走近看,便會發現剛剛走過的隔間裡發生著極為吊詭的一幕。
偶爾有光從窗簾的一角進入,為躺在右下的青年的麵龐覆上一層淡淡的光,又很快掠過。
他的麵頰微微凹陷,似乎有什麼人在輕輕掐著,迫使他的嘴唇微張,內裡的軟肉一覽無遺。
一會兒後,他的唇似乎又被迫撐大了些,舌尖在他熟睡的狀態下微微抬起,不堪其擾地左右躲避。
他的睡相極好,就算被打擾了也隻是微微偏頭。
蓋上身上的棉被古怪地鼓起,睡夢中的青年輕咳了兩聲,手不自覺摸上喉嚨。
棉被忽地落下,林織放在喉嚨上的手滑下,皺了皺眉繼續安睡。
車廂裡下半軀體已經模糊的小鬼飛快地逃跑,躲在了安全的地方,握著紙錢很是悲傷。
他是有心想要提醒那個哥哥的,但是先前打飛他的那個東西太恐怖了,他還沒把紙錢弄到哥哥那裡讓他醒過來他就被發現了,還好他跑得快,不然又要被打飛一次。
嗚嗚,哥哥,你可千萬彆死,不然我的錢就花不出去了。
林織第二天是被有些嘈雜的室外環境吵醒的,揉著額頭坐了起來。
這節車廂因為特處部沒有太多乘客,但盥洗台有限,所以有不少乘客會寧願多走幾個車廂快速洗漱,這就導致環境有些吵鬨。
起身後林織不自覺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感覺舌根有些僵直,喉嚨也有些乾。
在洗漱的時候林織憑借鏡子看見了過分殷紅的舌尖,他洗漱之後喝了一杯熱水才感覺到喉嚨舒服了一些,拉開了背包從裡麵取出了麵包。
他的指尖不經意撫過冰冷的木牌,合上了背包拉鏈。
“林哥,還有一個小時就到站了,部裡已經安排人接我們了,終於要下車了,雖然是臥鋪,但感覺骨頭都睡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