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煩躁的抓著頭發去找人。
……
陸橫走的太快,步子又大,這房廊連著花徑,九曲十八繞的,蘇綿綿根本就跟不上。
“蘇綿綿?你怎麼會在這裡?”穿著古典舞服的唐南笙突然出現,她看著麵前的蘇綿綿冷笑道:“是陸橫帶你來的?”
經過成年禮上的驚豔一舞,蘇綿綿在北中徹底名聲大噪。
唐南笙現在看到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齒咬碎。
不過還好,她攀上了陸嘉淵。
那個陸嘉淵不知道什麼毛病,對她的話言聽計從,今天居然還邀請她來陸家跳舞,說要把她介紹給陸家的人認識。
唐南笙做夢都想擠入上層社會,為了今天,她特地精心打扮,也苦練了一夜的舞。
卻不想居然在這裡碰到了蘇綿綿。
不行,不能讓蘇綿綿跟陸嘉淵碰麵。
雖然當時蘇綿綿戴著麵紗,但整個北中都知道,那個時候跳舞的人是蘇綿綿。
陸嘉淵作為一個社會人士,當然不會去關心小小的一個北中。
這就是唐南笙的謊言能維持下來的原因。
但有蘇綿綿這麼一顆定時炸彈在這裡,唐南笙真是連睡覺都不安穩。
她看著廊下的活水池子,再看一眼站在美人靠邊的蘇綿綿,心裡的惡意累積到極點。
這是個古色古香的老舊宅子,為了保持結構完整,沒有攝像頭。
唐南笙暗暗攥緊手。
如果,如果她把她推下去的話……
“南笙?哥哥找你。”
陸嘉美遠遠看到唐南笙,不耐煩的朝她招手。
蘇綿綿順著唐南笙的視線看過去,看到那個提裙走過來的女生,下意識往後退一步,然後轉身就跑。
“那是誰?”陸嘉美隻隱隱看到一個背影。
“沒有誰,一位迷路的賓客。”唐南笙麵露緊張,擋住陸嘉美的視線。
陸嘉美是李嘉淵的親妹妹。
她本來是看不起唐南笙這種小市井人家出來,妄想攀附高枝,嫁入豪門的女生的。但意外的是,她哥哥居然很是看重這個叫唐南笙的女孩。
陸嘉美看著麵前一身舞服的唐南笙,再想起來陸嘉淵房間裡的那幅畫,下意識就想到了什麼。
她那個卑鄙無恥的虛偽哥哥,居然還是個情種?一幅古畫而已,他真當麵前的女生是那個古畫美人?
幾百年前的古畫,美人怕是早就化成灰了吧。
“跟我走吧。”陸嘉美帶唐南笙去見陸家人。
陸嘉淵正站在廊下跟他爸顧盛業說話。
顧盛業是陸家招贅進來的女婿。
他妻子在生下陸嘉美後去世,顧盛業憑借自己的能力,在陸家站穩腳跟。
不得不說,以一個異姓人的身份在陸家這個大染缸裡闖出一番天地,顧盛業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
“爸,哥哥。”
陸嘉淵朝陸嘉美稍稍點頭,顧盛業則連看都沒看這個女兒。
“公司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已經處理好了。”
“爸,我明年就高中畢業了,我想跟哥一起去公司實習。哥哥也是從高中就開始跟著你的。”
陸嘉美插嘴道。
顧盛業終於正眼看陸嘉美。
“你一個女孩子,不用進公司。”
陸嘉美暗暗咬唇。
就因為她是女兒,所以不能得到重視,不能繼承家業嗎?
可她的能力根本就不比哥哥差!她可以比哥哥更狠!
……
蘇綿綿沒命的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撞到一個人。
“操!”
那個人被撞得往後退一步,然後穩住腳步,結實勁瘦的胳膊將她圈進懷裡。
蘇綿綿聞到他身上熟悉又好聞的味道,夾雜著淡淡的汗味。
那是獨屬於男人身上的氣息。
“蘇綿綿,你看到鬼了?”
蘇綿綿抬頭,露出那張蒼白小臉。
她不是看到鬼,是看到比鬼更可怕的東西了。
那個女人,曾經是唐南笙的閨中密友。但蘇綿綿卻知道,她手段毒辣,連唐南笙都被她算計過。
她甚至親手,將自己的父親送上了斷頭台。
蘇綿綿身體不好,跑的太急,整個人都在發顫。
陸橫趕緊找了個房間,把她帶進去休息。
少年身上短袖汗濕,貼著身體,臉上也都是汗。
他隨意的用手掌抹了一把臉,把濕漉的黑發往上撥,露出白皙額頭。
這樣的發型讓他整個人更顯出幾分淩厲的俊美。
蘇綿綿呆呆坐著,終於鎮定下來。
她定睛看向麵前那扇半開的窗戶。
外麵是一片活水池塘,開滿了嬌豔的蓮花和碧綠的荷葉。大片蔓延,幾乎連天。
蘇綿綿一直都很清楚。
她是池塘裡的小魚,而那隻暴君則是汪洋大海裡的凶鯊
小魚入海,一定會被淪為口食,被蠶食的一點都不剩。
所以,她對自己的結局並不意外。
不過如今,她似乎又陷入了另外一個難以掙脫的漩渦中。
嬤嬤曾說,緣分這事,說不清,道不明。
不管是良緣,還是孽緣,亦或是惡緣,百年輪回,終歸逃不出那個圈。
蘇綿綿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過激了。
眼前的陸橫,不是六百年前的陸橫。
唐南笙也不是姐姐。
剛才那個女生,也不是那位貴家千金。
可她還是不能解開自己的心結。
正在蘇綿綿發愣的時候,坐在她身邊的少年突然側身,掬氣她汗濕的長發,笨拙地紮了起來。
披散在後背、香肩處的長發被人一把擼起,微熱的夏風吹進來,蘇綿綿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居然都濕透了。
這個房間明顯是化妝間,拉拉雜雜的什麼東西都有。
陸橫抽了根絲帶,修長手指穿梭在小姑娘的青絲間,滑溜溜的帶著香。
他想起剛才,曲折的房廊上,小姑娘疾奔而來。
玉簪滑落,青絲舞動,如瀑飛揚,長裙翩然。
纖細的腰肢後蕩漾著黑發,身後是傾灑的陽光,整個人就像是個小太陽般的往他的方向奔來。
雖然奔偏了,但好在他接住了。
這是他的寶貝,隻能他自己看。
“啊,我的簪子!”蘇綿綿摸到那根絲帶,緊張地站起來。
陸橫從口袋裡掏出那根簪子,遞給她。
蘇綿綿寶貝似得捧著,小心翼翼觀察,發現並未有所損傷後,趕緊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包裹起來,然後仔仔細細的收好。
陸橫看著她的動作,笑了,“喂,蘇綿綿,你是古人嗎?出門還帶帕子?”
蘇綿綿小身體瞬時緊繃,小臉上更透出一股緊張感。
“我,我不是古人……”
“嗬。”少年不明所以的輕笑一聲,找出來一堆小皮筋,遞給蘇綿綿,“你也幫我紮起來。”
陸橫的頭發很久沒剪,就算擼上去也會掉下來,已經遮住眉眼。透出一股陰沉氣,更顯眉眼淩厲。
蘇綿綿想起以前,那隻暴君也總是喜歡讓她給他束發。
不過她手笨,怎麼都學不會。
最後還是男人自己動手,順便把她的發髻也一道盤好了。
陸橫已經幫蘇綿綿把頭發紮好,雖然紮的有些難看,但被小姑娘硬生生用顏值撐起來了。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挑了根胭脂粉色的小皮筋,然後站起來,給陸橫紮頭發。
小姑娘忙得兜兜轉。
一會子站在陸橫前麵,一會子又繞到他後麵。
陸橫的頭皮被扯得一鈍疼,他通過不遠處的鏡子看到了蘇綿綿手裡拿著的東西。
“你他媽用螺絲刀給老子紮頭發?”
小姑娘被嚇得一哆嗦,手裡的螺絲刀非常誠實地揪下來一縷頭發。
然後陸橫那塊就……禿了……
“這,這個不是簪子嗎?”蘇綿綿麵露心虛。
雖然她並不知道螺絲刀是什麼東西。
小姑娘舉著手裡繞著一圈頭發的螺絲刀,麵露困惑。
這個哪裡像刀了?
明明是一支長得比較醜的簪子啊?
“你家簪子是螺絲刀啊?”陸橫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耳朵上方那塊突兀的白色頭皮。
覺得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打倒自己了。
蘇綿綿害怕地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陸橫不會……打她吧?
少年煩躁的站起來在房間裡找到一個剃須刀,然後索性把兩鬢都剃了,中間紮出一個小揪揪。
男人隨意甩了甩頭,地上一堆碎發。
夏風正起,陽光刺眼。
他抬眸,眼神漆黑如墨,整個人看著野性又帥氣。
“以後老子的頭發,隻有你能拆。”
“為,為什麼?”
男人氣勢太強,蘇綿綿攥著手裡的螺絲刀,甚至不敢跟他對視。
“因為老子樂意。”說著話,男人的臉又陰沉下來。
麵對蘇綿綿的白癡臉,陸橫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都這麼明顯了還要他說的多明顯?
“哦。”
小姑娘小小聲的應了。
真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