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把兒子都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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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到了梅衡這個段位的天王都算是貴人難見麵。
雖然演唱會一年至少四場,在國外也總是有演出,但出席的晚會基本上都是金曲獎那個級彆的,公司內部的晚會確實沒有必要來。
梅衡算是今晚咖位最大的明星之一,不光自己親身過來,還把長期以來保護曝光的兒子也帶了出來,完全夠近期的勁爆新聞了。
主持人兩句話沒說完,內會場都開始議論紛紛,外場更是驚呼聲和快門聲持續不斷。
霍刃想起來先前他看到的那個采訪,此刻也下意識地抬頭看他們的樣子。
梅衡和幾年前電視采訪時的模樣一點都沒變,甚至看起來好像還更年輕了些。
他溫文爾雅的和眾人打著招呼,左手還牽著個淺金色卷發的男孩。
男孩隻有十二歲,臉龐輪廓和他很像,表情平靜疏離,隻在簽名時給了鏡頭一個眼神。
……很有距離感。
薄玦走紅毯時麵無表情是因為緊張,謝斂昀習慣用冷漠臉應付麻煩。
但梅笙遙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裝的。
霍刃打量著這個十二歲的小男孩,旁邊龍笳輕輕碰了下他的胳膊。
“霍霍,”他壓低聲音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小孩有點壓抑?”
霍刃也在讀他的微表情:“好像有點……不開心?”
“這就奇怪了啊,梅神看著挺溫和的一人,不會對自家小孩不好。”龍笳琢磨道:“他要是不想來,家裡也沒有強迫的必要。”
難道是為了彆的事情,跟今天的晚會沒有關係?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梅家父子相繼入場的時候,內場掌聲也想的很持續。
他們就坐在特邀嘉賓的前一排,現場看起來像是模糊不清的兩個小點。
隨之公司高層相繼上台發言,正兒八經地介紹今年公司的運營情況,擺出詳細數據解釋最近的流行趨勢和機遇點,展望規劃明年新領域新業務的開闊方向。
霍刃很喜歡這樣的場合。
他對靠近名人沒有太多興趣,但喜歡被當做成年人平等對待。
簽勞務合同,參加公司年會,從附屬品般的學生轉變成能為自己獨立負責的成年人,這可以給他很多的安全感。
就好像重新得到對自己命運的控製權一樣。
中途領導講話還聊到了rona這個項目的規劃,許多人顯然早就得到內部消息,把目光紛紛投向那個坐在前排的天王之子。
鏡頭也跟著轉了過去。
梅笙遙淡淡看了眾人一眼。
男孩麵容精巧俊秀,一看就是被老天爺賞飯吃的典型。
霍刃沒有想象過自己可能會和這樣身份的人成為隊友,也無法想象他們之後會如何共處。
一切都是陌生的空白。
等成績彙報和未來展望結束,年會轉向頒獎和表演的環節。
新老藝人和金牌經紀人陸續登台領獎,中間穿插著大小舞台演出,氣氛變得越來越自然放鬆。
台下媒體的閃光燈就沒有停過,好些記者為了抓拍到好的角度不惜跪在舞台下麵,追著藝人快速奔走。
霍刃還在抓著時間改稿子,池霽聽著歌跟著大家哼著樂調,偶爾吃桌子上擺的兩塊小餅乾。
那些以千萬和億為單位的數據暫時離他很遙遠,展望未來環節裡訴說的一切都聽起來很光明,也很可望不可即。
霍刃寫著寫著會抬頭看舞蹈上勁歌熱舞的陌生人,揉揉眼睛繼續決定這裡該不該插花做點效果出來。
到了十二點之際,兩條消息相繼發了過來。
陳小眼:霍霍新年快樂呀!祝你一切順心,天天快樂,新的一年越來越好xd
陸姨:霍霍,新年快樂。阿姨希望你注意身體,一個人辛苦工作得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阿姨這邊一切都好,不用擔心。
霍刃低著頭在變幻陸離的燈光中看著手機屏幕,良久給他們回了一句新年快樂。
手機有詞彙聯想功能,但是他一個字一個字按完,注視許久才發給他們兩。
仿佛是唯一可以贈予的溫暖心意。
最後十五天,突然就有點像是中考前的最後衝刺。
大夥兒都跟瘋了一樣的練習跳舞唱歌,在健身房踩著跑步機都跟比賽似的狂跑加k歌,把肺活量天天虐到極限,晚上累癱到簡直想四肢並用的爬到宿舍。
集體演出其實扣得差不多了,再跳都是日常溫習和確認走位。
十九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在臨時成團的情況下和其他人都不斷了解,本質還是和自己的舞伴做好分內的事情。
衛戒帶著他們天天扣動作,最後也是用錄像機拍下來,打印其中幾幀用紅線標出不夠整齊的位置,讓進度落後的人加班加點練。
到了一月十號,最後一次會談的順序再次公布。
居然是分了兩個房間同時進行。
霍刃仍然排第一個,去的是603。
距離最終彙報還有五天,顯然是為了進行最後的摸底和確認。
霍刃出於本能私下有點怕薑叔,在走進房間前深呼吸了三次,控製好表情才敲門進去。
小門打開的同時,裴如也抬頭看了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秒,像極了當初停車場之夜的那一瞬間。
男人穿著oversize的白色衛衣,耳釘換作金半月彎,坐姿放鬆而張揚。
“你來了。”
霍刃繃著力量,眼眸中的銳氣一閃而過。
“我說過。”少年直視著他開口道:“我會證明給你看。”
裴如也身上沒有薑叔的那種壓製感。
他從容不迫,唇角噙著笑意。
“先坐下。”
霍刃最近兩個月見到這個老師的次數很有限。
裴如也是sf很神秘的存在,雖然有不定期的過來晃幾圈,但更多的是活在助教老師們敬畏又憧憬的談論中。
他不教未成團的練習生,在上課時能玩一上午的手機,對其他人而言卻仿佛是已經在給予極大的恩賜。
霍刃坐下時腦子裡的預備方案就已經全亂了。
他本來以為最後一次談話是和薑叔,連對方動怒或者微笑時該如何應對都提前想得清楚明白。
可現在坐在他對麵的,是貴公子般的裴如也。
男人轉了兩圈筆,抬眸看著他笑。
“草莓蛋糕好吃麼?”
霍刃沉默幾秒:“……嗯。”
“《春醒》怎麼樣?”
霍刃知道練習生的行程都需要跟公司報備,低著頭應了一聲。
“好看。”
裴如也筆轉了半圈,撐著下巴看他:“你在緊張啊。”
霍刃心想這還不如跟薑叔談話,半晌憋了個字出來:“是。”
“其實這一次談話內容,所有練習生都是一樣的。”裴如也從旁邊書架上抽了一份合同,推到了他的麵前:“如果將來進了rona,這份合同就是你們首先要麵對的東西。”
霍刃接過合同,用最快速度全部看了一遍。
條款清晰明了,利益分割明確,風險和權限都標的非常詳細。
他抬頭看向裴如也:“不僅僅是合同答疑吧。”
男人撐著下巴看他,聲音沉緩從容。
“確實不止。”
“最後一次會談,是由我和薑叔,和你們說明走這條路必須要有的……犧牲。”
“這也是sf現階段給你們的最後一課。”
這裡的二十人都已是這一屆最優秀突出的練習生。
哪怕進不了rona,也完全有資格參與其他造星項目,得到出道名額。
公司極其重視rona的打造計劃,力求全環節謹慎周全。
而派出薑恕和裴如也這個等級的人親自麵談,已經可以說明最後的誠意。
霍刃瞳孔一縮,看著他的眼睛重複道:“……犧牲?”
這個詞讓他有種下意識的不舒服。
裴如也緩緩頷首,聲音和姿態都轉變的嚴肅鄭重。
“我們現在要談論的,是未來長期且無間斷的犧牲。”
“霍刃,你選擇的是rona,是薑叔和整個sf十年磨一劍的作品。”
“不是任何跟風出道的小團體,不是隨意散漫的自由偶像。”
“你和rona的其他五個人,都將共同承擔和這個團體共生死的犧牲。”
“一旦做出這個決定,就將永遠沒有回頭的路。”
他坐在他的麵前,像十字路口的掌燈人。
“進食,睡眠,**。”
“戀愛,情緒,話語。”
“健康,空間,**。”
“所有合同無法約束闡明的一切。”
“都將被獻祭給無儘的名利。”
男人十指交叉抵在唇間,目光洞察而悲憫。
“霍刃,現在你擁有最後一次離開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