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刃睡醒時,晨光還隱在潮汐般的雲海裡。
他睜開眼,有些迷惘的看了一會兒混沌天色,許久才又動了一下。
他仍舊睡在裴如也的懷裡。
其實按照病情的痊愈,日常生活的分離切割很有必要,也並不算太難。
霍刃依舊沒法把心裡的感受告訴他。
喜愛,迷戀,仰慕,各種代表真實自我的情//欲。
唯獨在被蒙上黑緞帶的時候,他會呢喃著索取更多,以及圈著男人的脖頸以延長深吻的時間。
但那並不是他和裴如也想要的,他們都知道。
青年悄悄轉了半圈,頗有動物性的嗅聞了一下。
老師平時對外是海洋調香水,在收到唇膏以後對內就成了白玫瑰。
香波,洗發露,以及指尖的淡淡香氣。
所以在他的懷裡多睡一會兒,都會被烘出一身馥鬱香味,其中還混雜了兩人的荷爾蒙。
察覺到霍刃的動作,裴如也伸手輕撫他的臉頰,用肢體語言表達詢問。
後者輕蹭一下,表示一切都好。
“老師,”他知道裴如也淩晨三點才回來,隻悄聲解釋了一句:“我去帶學生們了,中午見。”
說著便想爬坐起來,下床換衣服。
還沒有完全坐直,裴如也卻伸手把他圈進了懷裡,半夢半醒地蹭了下彼此的臉頰。
力度不算重,卻足夠把人完全按在胸前。
霍刃在這一瞬心跳加速,一麵感受著對方的呼吸和溫熱皮膚,一麵想要再詢問些他的心思。
可男人好像還在沉睡著。
他大著膽子親了下未婚夫的手背,有些舍不得走。
於是在暮色中多望了一會兒男人的輪廓。
鼻梁挺直,脖頸修長。
鎖骨,肩線,發尾,指節。
英氣又俊美,幾乎每一寸都精準踩在霍刃的審美點上。
他說不清自己的喜好是天生契合,還是無意中一步一步完全被吸引至此。
霍刃在他的胸口趴了好一會,覺得時間不早了,又輕輕吻了下他的指尖,蹭的唇側都沾了白玫瑰香。
然後翻身下床,輕手輕腳地在落地鏡前換好內衣裡衣,以及寬鬆靈活的導師外套。
裴如也懷中一空,側著身半夢半醒地看他冷白色的背脊和腰身,看他弓腰時挺翹的弧線,良久才又睡著。
時間是淩晨五點半。
食堂才剛剛開放,大部分糕點還沒有蒸好,隻能現煮一碗蕎麥麵。
但有很多練習生已經在匆匆填飽肚子,或者叼著吐司饅頭快步往外走。
他們在看到霍刃時都頗有些詫異,神情是沒來得及掩飾的敬畏。
“霍老師好!”
“老師早。”
“您辛苦了——”
時間已經過了一半,還有四天就要現場公演。
這次八十進五十足夠殘酷,其他幾個組的助教都忙到嗓子冒煙,創作組的壓力隻會更大。
霍刃在同時帶兩個組,但組內狀況截然不同。
B組幾乎已經能預留節目組近三分鐘的鏡頭,用災難般的狀態讓觀眾儘情享受這場熱鬨。
第一天下來毫無進展,領導者選舉困難,選完以後又七嘴八舌討論抱怨,然後一塊哀嚎時間不夠。
第二第三天混亂質疑總比實質作為多,哪怕霍刃和助教都強調過多次,團隊裡總會有人寫一半就鑽牛角尖修修改改,先是一小節推翻,後來乾脆整首都否定了重來。
一個隊就有十人,四五個能力強的埋頭苦想,剩下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無所事事地間接性去練會兒體能。
創作A組目睹著這一切,卻在第三天就進入了排練階段。
——做好一個男團,領導者的存在極為重要。
傅明年是年糕般溫和又黏著性極強的性格,平時看著像白開水沒什麼棱角,真做事時風格堪稱淩厲直截。
他把時間線控的很死,陪薄環寫歌的同時還在多線控製其他組員的日程活動。
第一步先定創作順序,歌詞定下來一撥人譜曲一撥人編舞,他作為主控同時決策來自三方的詢問,成為把控方向盤和承擔全部責任的隊長。
第二步是在雛形漸成的時候開始固定開會精修。
歌詞,舞步,旋律,三者要像正在切割形狀的齒輪般完美運轉。
作為導師,霍刃把邊界感控製的很好。
他隻會在必要時刻給予A組指導點撥,讓小孩兒們充分感受和理解什麼是男團。
單打獨鬥和團隊作戰截然不同。
但對B組,霍刃在鏡頭前都沒有保留過本性。
他很嚴厲。
第一天結束,B組毫無進度的時候,他就去開了一次會。
“隊長是誰?”
一個老好人麵孔的少年慢騰騰舉手。
“現在你們主要在做什麼?寫歌的核心思路定了嗎?”
其他人茫然對視,B組隊長一臉僵硬。
霍刃並不多言,伸手拿過一張A4紙,把時間分區和日常表重新列了一遍。
“你們今天浪費的時間,都需要從明後天的空餘裡抓緊補。”
“不補就會更加拖累後麵的工作計劃,責任也隻能由你們自己承擔。”
B組有人在開會時還在分神望A組的優秀選手,這會兒忍不住插嘴道:“可是我們不會啊。”
“是啊霍老師,我們不會寫歌,七天時間根本不夠……”
“寫歌詞好難啊,隊長今天也說不知道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