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顧邵眉頭微緊。
“是。”王伍回答,卻不知道如何向顧邵說明。
思索片刻，王伍又道：“因為張家村信息比較閉塞，所以目前能查到消息也多半都是張強自己說漏嘴或是其他一些村民描述,具體事情很難還原……”
原來，在林昔離開後，張因為害怕林昔去告他,不敢將林昔消息說出去,遇上有人向他打聽林昔消息，便說林昔被他給鎖家裡了。
隻是，有一天張強去村裡一戶人家吃酒席，被旁人嘲笑沒錢沒本事,連媳婦都找不到。
當時張強喝高了,被旁人嘲諷這麼一刺激,借著酒勁反駁眾人：“你們知道個屁,誰說老子討不到媳婦？之前是老子看不上，這回張翠不就給老子送來了一個！”
張翠帶了一個據說是朋友家孩子到張家村,送去了張強家,這件事村裡人大多都聽說了，隻是張翠給張強送去那個閨女究竟是做女兒,還是做女人，眾人就不知道了。
說是人都到張強那兒了,要當‘媳婦’使,也不無不可。
隻是沒想到這種好事竟然便宜了張強這懶漢。
迎上旁人羨慕眼神，張強有些飄了,忍不住開始吹噓起來。
“這村裡婆娘算什麼,你們是沒嘗過城裡來閨女滋味,那皮膚白淨得跟豆腐似,嫩得能掐出水來，伺候起人來，就一個字，舒坦。”
“你這是兩個字。”
聽到張強話，有好事人開始起哄。
“既然那麼好，你這一天天地把人藏在家裡可就不厚道了啊。”
“就是，哪天把人拉出來讓我們大夥兒也見識見識。”
“彆哪天了，咱們一會兒就上他家去瞅瞅唄。”
……
聽到眾人起哄，張強這才意識到自己吹牛吹過了：人都沒了，他上哪兒去給這些人看，何況張強心裡還惦記著林昔要告他事。
頓時，張強酒醒了一半，卻還是有些暈乎。
“看什麼看，你們想被抓啊？”張強罵道，又含糊地嘀咕了一句：“她要是把那錄音送警|局去，老子可不就完了嗎……”
張強後麵這話眾人沒聽明白。
不過這話說得不清不楚，再加上張強又是醉醺醺模樣，眾人隻當他是喝醉了，說胡話，也沒放在心上。
……
“目前查到就是這些，至於村民所說錄音，目前還不清楚具體是什麼。”王伍在電話裡說道。
聽完王伍彙報，顧邵垂下了眸子：下意識地想到了那天在林昔手機上看到那段名為‘證據’錄音文件。
“繼續查。”交代了一句，顧邵掛斷了電話。
書房裡陷入沉寂。
似乎猶豫了很久，顧邵才重新拿起手機，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
“鄒驊。”這人是顧邵舊識好友，也是如今NTN中心信息技術專家。
“老顧，這麼晚了找我有事？”不會是讓他去加班吧。
鄒驊正緊張，卻聽顧邵沉聲詢問：“獲取某台移動設備裡某條信息，最快需要多久？”
鄒驊：“這不難，如果有設備號或者ip號任一，花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獲取需要信息。”
“不過這是一般狀況，如果指定設備上指定信息進行了‘不能訪問’設定，那麼就需要更長一段時間了。”
“多久？”顧邵問。
“這個嘛，其實不是技術上問題，主要是需要確定提取目標信息是否涉及違規。”
顧邵目光微動：“那麼，如果是獲取在兩台設備同步過程中數據信息呢？”
鄒驊一愣：“這確實是個踩bug線方法，目前來說，處於規則空白區。理論上來說同步數據會有3天信息緩存期，隻要不超過3天，就可以爬入獲取目標信息。”
隻是，老顧是要查什麼？居然會讓他這個專家來乾這種事……
結束通話，鄒驊暗暗琢磨。
這時，鄒驊手機上收到了一串ip數字。
——
另一邊。
王伍向顧邵彙報完之後，又被叫去了顧家。
顧家書房裡，顧老爺子坐在書桌前，聽著王伍彙報，臉色越來越黑。
“嘭——”
還不等王伍話音落下，便見老爺子用力地將手裡紫砂壺保溫杯往桌麵上一拍。
“這個林家什麼玩意兒？！”
“他們家孩子是孩子，咱們家昔昔就不是孩子了？”顧老爺子大發雷霆。
“沒人逼他們喜歡，咱們昔昔也不稀罕他們喜歡。可要是不喜歡，早給咱們顧家送來不就行了，做什麼還讓昔昔留在那兒吃苦。”
“我看那家人就是沒安好心，故意想折磨孩子。還有孩子生母，也是個拎不清！還有那個什麼外婆，哼，沒一個好東西！”
“聽他們意思還想把咱們家昔昔弄去鄉下養？簡直豈有此理！”
老爺子越說越氣。
這邊，麵對著老爺子瞪眼怒罵，王伍將頭微微低下，默默抹了把冷汗——他還是第一次聽老先生說這麼多話，而且是這麼不淡定模樣。
足以想想，曾經身居高位多年顧老先生此刻有多憤怒。
他現在說還是經過顧邵刪減之後讓他‘透露’給老先生部分。
隻讓老先生知道了小昔小姐這些年在林家過得不太好，林家人偏袒另一個孩子事情。若是讓老先生知道了全部，估計現在直接帶著一個團人去弄死林家人心都有了。
“你去把那個林家還有他們公司事情全都給我調查一遍，特彆是那些違法亂紀作奸犯科事，全部給我查個底朝天。”顧老爺子滿臉怒火地吩咐道。
王伍神情一頓，回答道：“這些先生已經在處理了。”
聞言，顧老爺子瞪了王伍一眼：“那能一樣嗎？”
顧邵處理他，他這個做爺爺做什麼是他事。
讓王伍下去，顧老爺子去翻了幾個老朋友老部下電話。
這一夜，眾人各懷心思。
——
第二天早上。
林昔起來時候看見顧邵還在，心底居然閃過了一小丟丟驚喜。
“爸爸早安。”打卡一般問好。
“過來吃飯。”
“好。”
林昔走到餐桌前坐好，此時，梅姨已經將早餐擺好在了桌上。
見顧邵沒有吃飯，林昔有些意外——難道顧邵在等她？
“爸爸吃飯。”林昔將筷子遞給了顧邵。
顧邵接過筷子，似乎應了一聲。
“已經查到了你戶口落戶人家。”顧邵開口說道，頓了頓，又道：“我會去幫你把戶口轉過來。”
聞言，林昔心裡一喜：“我也一起去！”
見顧邵目光看過來，林昔放低了聲音，又加了句詢問語氣，問：“可以嗎？”
學校下周一才開始正式上課，所以，這兩天林昔並沒有什麼事情。
看著林昔滿臉期待，以及眼底一絲堅持，顧邵微微頷首：“可以。”
——太好了！
林昔在心裡歡呼了一聲。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激動，反正就是想跟著一起去，大概是迫不及待想擺脫林家、擺脫一切牽製吧。
“我們今天去嗎？”林昔問道。
“今天有事，”顧邵說完，注意到林昔眼底一閃而逝一絲失落，又道：“明天去。”
今天確還有一些事需要確認。
想到什麼，顧邵又看向了林昔。
“張翠之前將你送到了一個叫張強人家？”顧邵詢問。
林昔握著勺子手一僵，點點頭：“那個張強應該算是姥呃、張翠家遠親。”
“怎麼離開？”
“就——我偷聽到她們要把我丟在那兒，就提前在手機上預約了網約車，我姥姥離開之後，我也跑了，跑到村口，就坐上車來找你了。”林昔回答道，沒注意到她在說這話時候眼神明顯有些飄忽。
但顧邵注意到了。
“其實也還蠻順利。”林昔吃著粥，小聲道。
“被欺負了？”顧邵又問。
語氣平靜，但仔細聽卻能聽出聲音中克製著一絲怒意。
林昔搖頭。
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朝著顧邵做出輕鬆一笑：“沒人能欺負我。”
——林昔說並不是全部事情，但很顯然，另外一些事情她不願意說。
眼前少女看似性子樂觀灑脫，實際上對於周圍一切，林昔心裡其實藏著很深防備。
即使是麵對自己這個父親，也是一樣。
這或許也是林昔長久在林家生活所形成一種自我保護方式。
顧邵察覺到了，卻不點破，也不再繼續逼問林昔。
——
見顧邵不再繼續追問自己，林昔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應該是糊弄過去了。
她想要不多：就是想脫離林家，平平靜靜地活到成年，她不想生出太多事端，也不想給顧邵惹麻煩。
對方隻要給她一個戶口，讓她平安長到成年就好。
林昔安靜地扒著飯。
突然想到什麼，偷偷瞄向了顧邵。
“爸爸。”
“什麼？”
“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
林昔一臉認真且充滿求知欲模樣，讓顧邵想起了昨天這個孩子在車上問他那股問題，眼角一跳。
顧邵示意林昔繼續。
“什麼是未來科技呀？”林昔問道。
這個名詞目前定義太寬泛了，林昔實在查不到一個很好解釋。
聽到林昔問題，顧邵一愣，反問：“你知道未來科技是什麼？”
“就——現在沒有，未來會出現科學技術？”林昔不確定地問——這個詞字麵上意思她懂，但是說到具體就很難把握了。
“不完全是，”顧邵說著，又道：“未來科技代表了一類技術，但卻不是限定某一類科學技術，簡單來說，以現在某一項科技為基礎，將會影響未來發展走向可以稱之為未來科技，而通過分析推測或是規劃未來發展，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應運而生某項科學技術同樣可以稱之為未來科技……”
顧邵解釋言簡意賅，卻又給林昔舉了一些實際例子。
林昔坐在對麵聽得一臉認真，不時點頭。
顧邵說完，看著眼前眼睛睜大少女，挑挑眉：“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