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鶴鳴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到在地,滿身灰頭土臉的鄭向北,冷冷開口道:“這一腳是替路寧跟我自己。”
然後,他在鄭向北怨毒而又驚惶的眼神中,緩步走下台階,一腳踹在鄭向北的肚子上,“這一腳,是替鄭老爺子。”
“你,你他媽……”
鄭向北腹部吃痛,頭眼昏花地縮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看向麵前的男人,撂不出一句完整的狠話。
路寧見狀,飛快從樓上跑下,站在樓道口裡紅著眼眶瞧熱鬨。
繼續打!繼續打!
但顧鶴鳴卻沒有再繼續,他隻是淡淡地衝鄭向北道:“你知不知道,在一小時前,醫院給鄭老爺子發了病危通知書?”
“鄭爺爺病危?!”
路寧大驚,神色一陣複雜與驚慌。
鄭向北亦是瞪大雙眼。
顧鶴鳴說:“事發突然,我代表公司去醫院探望鄭老,但老爺子卻希望臨走前能再見路寧一麵,所以我才來找他。”
鄭向北下意識反駁:“這不可能……”
“鄭爺爺身體一直不好,你作為爺爺的親孫子難道不清楚嗎。”路寧失望地看著鄭向北,“即使你再怎麼想我們兩個不好,可顧鶴鳴又怎麼可能拿鄭爺爺的身體來開玩笑?!鄭向北,我真是後悔……”
他渾身摔得青紫,身體劇烈的疼痛與顧鶴鳴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的目光使他倍感恥辱,他心中恨死了顧鶴鳴這個橫插一腳的男人,可對上路寧失望的淺褐色雙眸,麵皮上更是泛起一片火辣辣的恥意。
樓道裡,顧鶴鳴並不在乎鄭向北是怎麼看自己的,隻是淡漠地抬腳從他身上跨過,並淡淡道:“你要還想再同老爺子說句話,就立刻從地上爬起來。”
而站在樓道口的少年人見顧鶴鳴抬腳離開,大約是被長輩病危的消息嚇亂了陣腳,想也沒想就跟著對方,從地上躺著的人的身上邁了過去。
原地,鄭向北的臉色很快從紅變綠,從綠變白,又從白變黑。
像極了川劇變臉。
……
舊巷外,停著路寧上次坐過的加長豪車。
隻是不同之前的是,這次顧鶴鳴的隨身秘書也座到了後排,在腿上架起一台筆記本,正十分忙碌地敲敲打打。
司機見二人上車,恭敬問道:“顧總,要走嗎?”
顧鶴鳴說:“再等等。”
於是又過了兩分鐘,一個灰頭土臉的人影從舊巷裡深一腳、淺一腳地狼狽走出,徑直來到車前。
司機不確定道:“顧總,這人要上車……”
顧鶴鳴緩緩說:“給他打開副駕駛車門,升起擋板。”
隨身秘書此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神色莫名:“這不是鄭老爺子家的孫少爺嗎?怎麼搞成這個樣子,難道是悲傷過度?”
他皺了皺眉,又把心思放回到手邊的工作上。
從舊巷到鄭老爺子所在醫院的車程不算太遠。
路上,路寧一直能聽到秘書小哥鍵盤敲擊的聲音,而顧鶴鳴倒是閒了下來,上車後就一直閉目養神。
“喂,顧鶴鳴。”路寧實在忍不住叫他,又怕前座的人聽見,就湊到男人麵前,小聲問,“你上次不是告訴我鄭爺爺的身體沒有問題嗎?”
少年小心翼翼的聲音就像一隻羽毛在瘙癢著男人的耳廓,顧鶴鳴耳尖微動兩下,緩緩睜開一雙漆黑的雙眼。
路寧盯著他的耳朵愣了片刻,忙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噓著氣說:“你說話呀。”
顧鶴鳴的目光下意識落在少年推他手臂的動作上,卻又很快移開。
“好好說話。”男人語氣微頓,“鄭向北聽不見。”
少年人聞言,偷偷鬆了口氣,立刻恢複正常:“顧鶴鳴,你說。”
顧鶴鳴神色淡淡道:“與舊病無關,鄭老爺子是受到刺激,氣急攻心導致了腦溢血。”
“受到刺激……”路寧恍惚了一下,神色複雜,“還是因為我跟鄭向北分手的事情嗎?”
顧鶴鳴搖頭:“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少年人顫抖著問。
顧鶴鳴看他一眼,十分難得地猶豫了一下,而後沉沉說道:“你不會樂意知曉答案。”
路寧微微睜大眼,茫然問:“所以……還是跟我有關,是嗎?”
顧鶴鳴憐憫地看他一眼,歎息道:“事情關係到你父母當年給你留下的一份資產,我想還是等到醫院,讓鄭老爺子親口跟你解釋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