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棟樓都是我的。”
路寧啃著甜筒的動作逐漸變緩, 呆呆看了顧鶴鳴一眼。
好吧,他知道這人有錢,可他怎麼也難以想象出,就在一個月前,剛回國時還需要臨時借助鄭家的顧鶴鳴,是如何做到僅僅隻用一個月,就在江城最繁盛的大都會中, 坐擁下一整座商務摩天大樓的!
“彆驚訝。”顧鶴鳴仿佛知道路寧心中所想,對他解釋說, “我父親在國內一直有部分資產,我隻是回國後簡單整合了一下,又順勢收購了幾家近年來在市場上有決策失誤的上市公司, 巧合之下才拿到了這座大樓的使用權。”
“彆解釋。”路寧目光幽幽,踮起腳,舉著甜筒送到顧鶴鳴眼前,目露控訴,“既然你有一整棟商務大樓,那應該也是身價百億的大總裁了吧?一百億身價,請客卻隻請朋友吃兩元一支的小甜筒,顧鶴鳴你良心不痛嗎?”
顧鶴鳴問:“不喜歡?”
路寧也不知怎麼回事,見男人一本正經的模樣, 就想故意逗他說:“喜歡是喜歡, 可你不覺得自己有點摳嗎?”
誰知顧鶴鳴卻反過來說:“你喜歡什麼我買什麼, 不好嗎?”
路寧愣住, 正要說什麼,電梯到頂,梯門自動打開,抱著一遝文件資料的秘書小姐目光閃爍地看著電梯內的兩人,輕咳一聲:“顧總。”
路寧嚇了一跳,往後挪了挪身子,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踮腳跟顧鶴鳴對視的模樣有點兒丟人。
顧鶴鳴倒是神色如常,朝來人問:“之前要的資料都準備好了?”
秘書小姐局促地點點頭:“顧總,資料都放在您的辦公桌上了。”
她試探性地去打量老板身後的少年,剛抬眼看過去,就看見對方朝自己彎了彎眼睛,笑得甜軟又好看。
秘書小姐愣了愣,下意識回以一笑。
顧鶴鳴帶著路寧邁出電梯,平靜地看她一眼:“去工作吧。”
秘書小姐陡然回神,驀地紅了臉。
她“啊”了一聲,緊緊抱住文件資料夾快步走進電梯,等電梯合上再也看不到頂層辦公室裡的兩人,這才狠狠鬆了一口氣。
……可不得了,她竟然對顧總呆在身邊的少年臉紅了!
這還是顧總第一次帶外人來顧氏!
那少年會跟顧總是什麼關係?
是戀人?還是親戚抑或是朋友的弟弟?
少年看起來乖巧又安靜,就是身材瘦瘦的,不太高,但一看就是很好養的樣子啊!
秘書小姐漫無目的地想著,晃晃悠悠就把顧總帶著位小少年來公司玩兒地事傳給了公司裡的小閨蜜,然後小閨蜜又一傳十,十傳百……
不過短短半小時,全公司上下都得到消息,說是顧總帶著戀人弟弟來公司玩兒啦,沒有什麼緊急事件就請不要去頂樓打擾顧總的二人世界OVO!
然而,完全不清楚自己被“二人世界”的路寧正站在摩天大樓的最頂層,好奇又興奮地扒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往下看。
入目之處,人流湧動,車水馬龍,繁華都市的盛景儘入眼底,是說不出開闊明亮。
顧鶴鳴任他在落地窗前扒著不動,徑自走到辦公桌前翻看起秘書拿來資料。
十分鐘後,顧鶴鳴抬眸輕喊:“過來。”
“哦。”路寧過足了眼癮,乖乖巧巧拉開椅子坐到顧鶴鳴對麵。
顧鶴鳴將一份文件資料遞到路寧麵前。
路寧翻了翻,內容裡的很多專業術語讓他有很多看不明白的地方,隻疑惑地看向顧鶴鳴,心裡有了一個猜測,但又不是很確定地問:“……你給我看的這個,難道就是我父母當年留下的那份資產。”
顧鶴鳴手指屈起,輕叩桌麵:“對。”
路寧看不懂資料,乾脆把文件都放回到手邊,再次不解問:“可是這份資產怎麼會到了你的手上?”
“不該在我這裡嗎?”顧鶴鳴眼中隱約閃過一絲笑意,問,“你以為這些資產該是在誰手裡?”
路寧笑了笑,單手抵在桌上,跟顧鶴鳴麵對麵支著腮說:“顧總,你讓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顧鶴鳴拿起一支筆,在一份文件上隨手簽字,語氣平靜:“都說說看?”
路寧說:“假話就是不知道在誰那兒,真話嘛,我想這份資產應該在鄭家手裡呆了有幾年了吧。”
顧鶴鳴說:“很聰明。”
路寧得意地皺皺鼻子,說:“理科狀元的腦袋能不聰明嗎。”
顧鶴鳴輕笑一聲,又問:“什麼時候猜出來的?”
路寧垂下眼說:“猜還不至於,上次鄭爺爺病危,你不是都告訴我了?什麼我父母留了份資產給我,具體事情還要問鄭爺爺……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還能猜不出那份資產就在鄭家人手上握著?本來麼,我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還要反複深思自己到底有什麼資格,能得到老爺子的偏愛,可到頭來,全是為了這個。”
顧鶴鳴看著少年心灰意冷的模樣,忍住想去摸摸對方發頂的衝動。
可就在他正要開口安慰的同時,路寧卻突然眨眨眼,激動到原地站起,目露氣憤說:“顧鶴鳴,這事兒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顧鶴鳴一愣:“什麼?”
路寧握住拳頭,十分憤懣:“就是我被鄭家人仙人跳啊!”
顧鶴鳴擰眉:“仙人跳?”
路寧說:“我父母留下的資產,按道理講,有且隻有我才擁有繼承資格。”
顧鶴鳴點頭:“是這樣,這些股份雖然有被多人經手打理,但使用跟最終繼承權都要求必須在你成年之後,才會生效。”
路寧緊抿雙唇,沉默片刻後,表情諷刺道:“那就怪不得了,三年前鄭爺爺見我第一麵,開口就說我跟鄭向北有娃娃親,後來還一直撮合我跟鄭向北,說什麼隻要我一成年,就可以跟鄭向北立刻訂婚的話……原來他一早就做好了一切打算。”
顧鶴鳴想了想說:“或許娃娃親是真的,而你父母也的確將你托付給了他,不過人心貪婪,你父母去世後,一部分股份散入股市,多數都被套牢,算是徹底失去價值,但唯獨有一支科技股,恐怕連你父母當年都沒想到,會在幾年後變成了一騎絕塵的股市黑馬,想必鄭老爺子就是在那時候動了心思。”
路寧聞言,搓了搓眼皮,突然問:“前段時間,那支股是不是暴跌了?”
顧鶴鳴難得露出淡淡的驚訝情緒:“怎麼猜到的?”
路寧攤手說:“隻要把對一個人的信任度拉到最低,然後去揣摩他每一次重大變故後的心路曆程……”
顧鶴鳴不禁問:“舉個例子?”
路寧笑笑,自信道:“就比如,在你口中,那個有著無比堅韌心性商業王國的締造者,精致的利己商人,為什麼上一秒還好端端地,可下一秒就被刺激到突發腦溢血?原因很簡單,必定是他的利益受損了。”
顧鶴鳴靜靜聽著路寧說話,發現自己其實更欣賞少年這樣微微仰頭,眯著眼,神色間全是十足自信的模樣。
就像是一個在閃閃發亮的星星,閃爍著耀眼卻並不灼烈的光。
路寧見顧鶴鳴一直盯著自己看,卻不出聲,沒忍住微微彎腰,雙手撐在桌子邊沿,稍稍重音喊:“顧鶴鳴,顧鶴鳴,你聽我分析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