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裡，馮建軍還在留置室裡反複跟民警說：“我他媽真不是個小偷，我是去找我外甥的，我外甥叫路寧，不信你們好好查查啊！再說我偷那些個遙控器，學習本跟臘肉乾啥？那群送我過來的人有病，你們這些做民警的腦子也有病？”
民警聞言，站起來一拍桌子，怒道：“馮建軍，你好好說話！”
路寧就是在這會兒到的，他一進屋，眼神看陌生人般輕輕劃過，也不管馮建軍眼裡迸發出的驚喜，直接走到民警辦公桌前說：“叔叔好，我是夕陽小區5號樓6單元的住戶，之前有民警跟我說，我家可能被盜了。”
“哦哦哦，就是你啊。”民警是個中年人，讓路寧坐到椅子上，翻開記錄本說，“那你看過有沒有丟東西嗎？哦，還有這自稱你舅舅的人，你認不認識？”
路寧看一眼馮建軍，無視馮建軍幾乎要跳起來喊他的動作，麵無表情說：“民警叔叔，我父母生前留給我的一個印章丟了。”
民警皺眉：“印章？什麼印章？”
路寧低頭說：“是我父親生前公司裡的公章，後來公司破產，這個就是父親最後留給我的東西。”
民警做筆記的動作一頓，安慰說：“節哀。”
路寧搖搖頭，看向馮建軍，淡淡開口：“我希望你能把東西還給我，它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馮建軍愣了愣，破口而出：“你放屁，老子什麼時候偷你爸的公章了？”
路寧定定看他一眼：“沒有嗎？說謊是要遭報應的。”
馮建軍剛想開口說什麼，民警便打斷他，問像路寧：“他真是你舅舅？”
路寧抬抬眼皮說：“民警叔叔，我家裡親戚有一個算一個早就進墳堆了，他大概跟我舅舅長得挺像，故意冒充的吧。”
馮建軍聞言，扒著留置室的鐵欄杆，像是要伸手掰碎，嘴裡更是不乾不淨地罵著：“臭小子，詛咒你媽個傻逼玩意兒，看老子出去不好好聽替你爸媽教訓教訓你，沒媽的東西怪不得當初沒人要……”
民警聽他罵的越來越臭，冷著臉拿起電棍就往馮建軍身上一杵。
馮建軍慘叫一聲，哆哆嗦嗦不說話了。
民警見他終於老實了，把記錄本一合說：“後續對馮建軍的調查我們會繼續進行，至於你丟棄的東西，我們也會幫你儘快找回。”
路寧點點頭，突然問說：“那像是他這樣的，一般都會怎麼處理？”
民警說：“按偷盜金額計算，如果金額過重會有量刑，金額不足就拘留幾日。”
“辛苦您了。”
路寧起身，無視馮建軍就要離開。
可這時，一直嘴硬的馮建軍突然驚慌失措地大喊：“路寧，你不能走。”
路寧停駐腳步，想了想走到他麵前問：“你是後悔了，要把我爸公司的公章還給我了？”
馮建軍心虛了一下，可又立馬理直氣壯說：“你彆在哪兒瞎說胡話了，一個沒用的公章，我拿走了能有什麼用？路寧啊，你就算恨舅舅這幾年來沒能照顧著你，你也不要用這種理由來害舅舅啊？舅舅那不也是忙嗎！”
路寧看馮建軍這樣，淡淡說：“那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馮建軍把手伸出欄杆，猛地抓住路寧的胳膊說：“不行，你不能走！我他媽沒偷東西，你趕緊跟他們說放了我！不然、不然……”
“不然什麼？”
馮建軍眼神四處閃爍，突然就擺出一副悲慘模樣說：“不然舅舅就死定了，路寧你不知道，舅舅這些年不是不想照顧你，實在是沒那個能耐，連自己這條命都快保不住了……”
路寧：“你乾了什麼？”
馮建軍就苦著臉說：“你爸媽走之後，舅舅也不是也想著做點生意。頭兩年還好，舅舅賺了點錢，當時就想把你接過去一塊兒住，可誰知道後來，那生意跟你爸一樣虧了！不僅虧，還欠了一屁股債！你說，舅舅債還換不完，哪裡有臉來照顧你呢？”
路寧看他一眼，輕聲問：“真的麼？”
馮建軍眼睛一亮，覺得這是少年心軟的前兆，使勁點頭說：“是真的！”
路寧問：“欠了多少？”
馮建軍支支吾吾：“一、一百多萬……”
路寧微微驚訝：“那麼多？”
馮建軍說：“我那會兒不是不懂行情，又跟彆人借了點貸，結果利滾利地……”
路寧不敢置信：“你借了高-利貸？”
馮建軍說：“什麼高利不高利的，你小孩子不懂彆亂說。”
路寧神色複雜，假裝害怕說：“那些人會不會追著你還債？當年爸爸欠了一屁股債，那些追債人的樣子都好恐怖。”
馮建軍大概也是想起被追債的日子，眼神裡有著後怕。
但這絲後怕也隻是一閃而過。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想到對方手裡擁有的那部分資產，心底的貪婪幾乎遮都快遮不住，抓著欄杆努力討笑著說：“路寧，你原諒舅舅了吧？舅舅也很不容易，你就跟民警說說，讓他們放舅舅出去。”
路寧聞言，害怕的神色逐漸消失，他定定看著馮建軍，突然輕笑一聲。
馮建軍奇怪：“你笑什麼？”
路寧往後退了一步，麵對他不解的目光，笑著說：“既然外麵都是討債的，舅舅又何苦非要出去？對你來說，拘留室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嗎？”